这需要用到沐子清家传的秘技，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瞒过侦查阵法，这个距离足够沐子清率领的斩首小队潜入陈公国边城了。

    当然了，因为距离阵法中心越近，效果越强，所以沐子清一定程度上也是要强行潜入的。

    至于精准的确定守将的位置，提前准备好守将所在地的地形地貌，建筑内部环境，布防力量和方向等等，则全部都由城内的王公国的密谍提供。

    这些密谍很大一部分都是以商人的身份进驻在城里的，毕竟王公国每年按照惯例都会有一支流匪前去吴越国。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王公国的流匪每一次都是小部分分批次的在确定的时间，在陈公国的大军护送下过境的话，王衡都想假冒流匪过城然后突袭了。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导致很多王公国和陈公国的商人常年驻扎在此地，帮助变卖王公国的劫掠所得。

    同时这一举动王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座边城重镇，彻头彻尾的军城，竟然允许两国商人和闲杂人等自由居住和出入。陈公国的国主脑子是被僵尸吃掉了吗？

    无论如何，在陈公国的一系列“真心帮助”下，算是帮助王衡铺平了前进的道路。

    王衡抬眼望向前方，全军都已经集合准备完毕了，就等沐子清等人的成功信号一传来，就立刻全军出击，突袭陈公国边城。

    似乎是在这个时候王衡才认识到战争真的要来临了，紧张感突然而至，在这之前，所有的谋划，计算，衡量，似乎都是在玩一场即时战略的游戏。

    而现在，随着预定时间越来越近，王衡感觉的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哪怕是明知道凭借自己的实力和中军团团保护之下，不论战局如何，自己的安全都是没问题的，可是还是抑制不住的紧张，似乎还有一点恐惧。

    王衡是见过血的，在很小的时候，应该说如果不是因为王衡有一个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洗礼的成年人的灵魂，面对王家的世家子教育也许会留下阴影的吧。

    那血腥的场面，王衡是难以忘怀的。所以他应该习惯了这些才对啊。在这个战国时代，战争，生死，是永恒的话题。

    就连书院里做学问的那些学者都要配上剑，用道理和武力说服对方。

    我可是，未来的国主啊。

    强行抑制住自己，隐藏好不自觉颤抖的手，王衡面上不动声色，静静的等待沐子清的信号。

    这一步迈过去，就真的不一样了。乱世到来，诸国混战，千里赤贫，尸横遍野。

    哪怕是经受了十多年完整的这个时代的教育，王衡的心里依旧有障碍。

    自己之前和王玄说的话不是骗人的，自己真的能够偷偷溜走，在王家早就准备好的“桃花源”一样的地方安度晚年。作为希望和种子。还能带着安安一起，过者安静祥和的田园生活。

    王玄说的那句也好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如果王衡做出了选择，他不会有意见，这也是他派一名老将坐镇后军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在王衡离开后总掌军权，继续南下大业。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仅仅是一句话，在这里，代表着真真切切的无数家庭破碎，丈夫，儿子，孙子走上战场，死在战场。

    王衡少年时有很长时间是在军营里度过的，在军营这个集体中时很容易产生超脱生死的感情的。那怕是后世，战友情也是一种极为纯粹和深厚的感情。和士兵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将军才容易被士兵们拥戴。

    这是王家的家训。

    可是在经历了军营之中的摸爬滚打之后，战争就变得沉重起来。

    也许你需要下令让你的袍泽去死，你需要采取非常手段，你需要抛弃很多感情。

    所谓“慈不掌兵”，优柔寡断，受情绪所左右者很容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同时，你身上担着的重担，你肩上扛着的责任重若泰山。

    几万，几十万活生生的生命，你的乡梓、你的朋友、你的战友、你的属下、你的士兵，还有他们背后的家庭，把希望和信任放在你身上。

    你的军令决定了他们是生还是死，如果，如果你的判断失误，如果你的决策错误了，如果因为你的原因陷入了敌人的圈套。

    所有人都因你而死！

    你血脉相连的亲人因你而死，你生死与共的兄弟因你而死，曾经救过你一命的战友因你而死，那种负罪感，罪恶感，非常人所能忍受的。

    面对这样的可能，这样的危险，你又怎么敢自信的说，我一定正确！？

    王衡紧紧攥住自己的拳头，防止自己的手继续颤抖下去。

    “咻~~~~砰~！”

    王衡一个激灵，远处的天空一朵娇艳的红色荒花正在天空盛开绽放，

    荒花，是王公国的特色花种，没开花的时候，是一青色的长藤植物，结有土豆似的块茎，是王公国最常见的食用植物。每当环境恶劣，天气严寒之时，一些荒花会自动盛开花朵，是娇艳的红色，在白雪皑皑的荒北异常显眼。

    不仅如此，荒花盛开之处，会放出大量的热，和荒北寒冷的气候相抗衡，让其他的植物生存下去。同样有很多的王公国的国民，靠着荒花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冬。

    所以荒花是王公国国人最喜欢的花，代表着奉献的精神，昂扬的斗志，敢于天挣的气魄，不屈的气节。

    以荒花为信号，意味着不论生死，沐子清带领的斩首小队都已经完成了任务，成功的刺杀了陈公国的守将。

    那娇艳而骄傲的红色在夜幕中极其刺眼，血一般的红，火一般的热烈。

    王衡只感觉一阵热流从心脏处泵出，流进脊髓，传遍四肢，喉咙干燥沙哑的似乎说不出话来，心跳声如同震耳欲聋的战鼓。

    一瞬间大脑翻涌起无数的记忆，走马关灯般闪过了无数画面，

    有王玄，有安安，还有，自己在异世的妹妹。

    说时迟，那时快，在王衡旁边的近侍眼中，这位王公国未来的国主，如今的长公子目睹了荒花盛开后不过沉默了一秒，

    随后猛地拔出佩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杀！”

    再之后，王公国和陈公国边境线上一大片荒原土地如同突然获得了生命，活过来一般，豁然翻起，那是早就隐藏准备好的王公国大军。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