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万锦书就做了梁上君子。
柏慕初险些直接一把药粉撒过去。
“你有病吧,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干嘛!”
她坐起来,压低声音怒吼。
万锦书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警觉。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个好的借口。
她很快又躺下,摆手,“没事赶紧走,别打扰我休息。”
不对啊,万锦书刚转身,又想起什么回头,“有外男进你闺房,你居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那是因为来的人是你,”柏慕初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困倦,“要换作其他人,只苍灵就能让他竖着进来躺着出去。”
门外的苍灵默默望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既然知道你是外男,你还进来干嘛?”她翻了一个身,又重新坐起来。
“不睡了?”见她坐起来,万锦书脚步一转,坐到了桌边。
“我睡觉浅,”柏慕初披衣下床,也坐到桌边,灌了一口凉茶,“半夜一醒就不容易再睡了。”
万锦书都来不及拦。
“胡闹,”他语气重了些,夺过她手里的杯子,微微握紧,“大半夜的喝什么凉水。”
“苍灵,去寻些热茶来。”
“你也知道现在是大半夜的,还折腾苍灵干嘛。”柏慕初看他一眼。
“不许去。”
苍灵踌躇,左右为难。
“要不是你突然过来,我就不会醒,我不醒就不会起来,我不起来就不会喝凉水。”
“归结在你啊,十五公子。”柏慕初托腮,笑眯眯的看着他。
“行,你有理。”万锦书把杯子递给她。
她接过来时却发觉杯子是温热的。
“内力还能这么玩啊。”
万锦书笑了笑,“我来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查一下总镖头到底去哪里走镖了。”
“这倒不用,”柏慕初摇头,“我爹不一定接了个什么生意,不在家是常事,他只要不是走镖到九昭就行。”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爹应该不会来吧?”她有些不确定,“等会......万一他听到消息后越想越生气,真来了怎么办?”
嘶......不能想不能想。
她爹真干得出来。
万锦书看得好笑,“这个你放心,他没往九昭来,听堂里的镖师说,是向西走了。”
向西?那就行。
“不过,”他扣了扣桌子,“你是不是该说一下你那心上人的事情?”
“为什么白日里你逛的全是姑娘家常去的铺子?”
柏慕初小声反驳道:“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心上人是男子。”
“你自己误会的,可怪不得我。”
“合着全成我的不是了。”他拍拍她的脑袋。
“不要拍头,会被拍傻的。”柏慕初捂着脑袋躲开。
“行,”万锦书起身,“你好好休息。”
“别一个人往外面跑了,想见我就通知苍灵。”他拿出一个东西,是当初忠勇侯府赏花宴上宇文小姐要给她的箭筒。
“你拿着这个,我也放心些。”
没等柏慕初回答,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起身往外走。
“我又不会拒绝,走那么快做什么。”柏慕初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在箭筒很隐蔽的一个角落里,刻着一朵小小的星辰之花。
她翘了翘唇角。
很快就到了春闱的日子。
闵家人都是武将,跟春闱沾不上半点关系。
不过柏慕初想起了一个人。
“公孙公子。”小厮模样的男子拦住了公孙识的去路。
“这位......”公孙识有些疑惑的看着小厮两手满满当当的被褥和吃食。
“还要多谢公孙公子当日相助,考场春寒,公子多多保重身体。”
“祝公子步步高升。”
小厮放下东西就走。
他说得含糊,公孙识却听懂了。
是那位初一姑娘?
公孙识环视四周,没发现人,摇摇头不再想,拿起东西进了考场,他也确实需要这些。
不远处的二楼茶馆,柏慕初看着进了考场的公孙识,松了口气。
幸好来得及。
“谢啦,二哥。”柏慕初抬眸,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闵瑜穹。
“跟我说什么谢字,就是那小子之前帮过你?”闵瑜穹微微挑眉,“就他那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模样?”
她露出一个笑,“公孙公子人挺好的。”
“我妹妹说他人好,那他人肯定好。”闵瑜穹伸了个懒腰,起身,“春闱还要好几天呢,既然东西也已经送过去了,那我们就走吧。”
“娘还说要给你理理嫁妆单子。”
“你怎么知道?”柏慕初惊讶。
闵瑜穹双手托住后脑,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不小心听到的。”
“春闱之后,差不多也该准备你跟五殿下的婚事了。”
“到时候,你就不能随时见到二哥了。”
柏慕初眨眨眼,一脸乖巧,“二哥,我会想你的。”
“二哥没白疼你。”他笑一声。
“我能不能回彭州一趟?我想让我...爹也过来...”
“行,等春闱结束之后,二哥陪你一块去。”闵瑜穹答应的痛快,眉心不经意泛起一点褶皱。
小妹说的是“回”,不是“去”......
终究是时间短了一些。
两人回了闵家。
柏慕初刚回房间坐下,闵夫人就派人叫她过去。
“玥儿,来,坐娘身边。”
闵夫人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
虽然小,但是看着挺厚。
“娘。”柏慕初喊了一声,坐到她身边。
“时间过得真快啊,感觉你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可一眨眼,你马上就要嫁人了。”闵夫人摸着她的头发,有些感慨。
“是娘对不起你......”
柏慕初握住她的手,“您没有对不起我。”
“我在彭州过得很好。”
“及笄那一年,我爹跟我说我是他捡来的,但他始终待我如亲生女儿。”
“您不必觉得愧对于我。”
“您看我现在,不比任何人差。”
她露出一个调皮的笑,“二哥的轻功还不如我呢。”
“不说这些,”闵夫人让她看手里的册子,“你看,这些是娘给你准备的嫁妆。”
“皇室不比寻常人家,你这几日过来跟我学着管家,偌大的府邸还要你操持。”
“还有一些铺子,到时候娘陪你去看看。”
柏慕初咋舌,“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也就一百二十抬,”闵夫人把册子给她,“你拿回去好好清点清点。”
“至于铺子的地契,你等我再准备准备,到时候一块给你。”
不多...
也就...
一百二十抬?
柏慕初觉得闵夫人是不是对这几个字有什么误解。
她在彭州也见过大户人家嫁女,最多的有六十四抬嫁妆,那已经算得上十里红妆了。
当时柏父还摸着她的头,说等自家闺女出嫁的时候肯定比这个还风光。
那会柏慕初一心想走镖,压根没想过以后成亲的时候。
如今......
“嫁妆便是女子的底气,”闵夫人很认真的告诉女儿,“你嫁入皇室,嫁妆多一些也能让旁人高看你一分。”
还有更深的担忧却是不能同柏慕初说。
她到底不是在九昭长大的,不懂后宅女人的那些弯弯绕绕。
若日后,五殿下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届时后宫佳丽三千,也不知道玥儿还能不能得殿下这般看重?
依玥儿的性子,怕是......
闵夫人咽下那些担忧,眉间不显分毫。
“早上跟瑜儿出去,你应当也是累了,回去歇着吧。”
“午膳就不在一起用了,你想吃什么就吩咐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