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霆迎着他视线,再次给他一颗定心丸,“不管多少钱,长期资助都不是问题,您放心,我说到做到。”
“您稍等!” 很快,人生阅历丰富的老伯回过神来,“我我我我去喊院长!”
话音刚落,他将手里的厚本子塞到战云霆手里,然后赶紧抬步往外走去!整个人是既惊又喜!
云霆也错愕,转眸望了望那背影,又看看手中的记录本。
关于安瑜身世的真相,这里面会有吗?
来不及多想,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翻开了这本厚厚的本子。
里面所有的字,全是手写,书页有些泛黄,满满的年代感。
孩子在哪一天,通过何种方式来到福利院的,孩子父母的情况,以及孩子的健康状况,以及那天的天气……都记载得非常详细。
每个孩子的情况,大概会用半页纸的篇幅来描述,第一个孩子的时间,是1985年4月……
八五年,安瑜还没有出生,他开始往后翻,迅速地往后翻。
此时,被云霆找到的刘嫂,被再次带回了银城。
在缓慢行驶的车子里,她望着窗外繁华的市景,有点陌生,也有些熟悉。
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奉命行事,把你交给下达指令的人,你直接问他。” 坐在副驾驶里的男人回答道。
刘嫂内心是害怕的,但她旁边还坐了人,所以她即使有跳车的勇气,也没有跳车的机会。
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她只畏惧季家。
可命运就是如此,偏偏等她的人,就是季如风。
刘嫂是没有见过季如风的,而且这些年,她由于要减少心里的亏欠,要睡安稳觉,关于季家的任何消息,她都不会关注的。
刘嫂没有微信,更没有抖音,她不上网,把自己完完全全封闭起来,在家种菜种花,安享晚年,直到被人找着。
此时的季如风,在一家会所里,端起一杯茶闻了闻,转眸看到落地窗外开过来了辆车。
抬腕看看时间,估摸着就是云霆哥的人了,因为刚发信息说快到了。
看着车子停下,有人下来打开车门。
没一会儿,只见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妇人下了车,隔着落地窗,坐在沙发椅里的季如风,看到那老人 微微佝偻着身影,穿着一套朴素的灰色布裙,脚上踩着布鞋,不算寒酸,但很节俭。
很快,她由人领了进来,“季少,人已经带到了。”
一声‘季少’,这个‘季’字,令老妇人心跳都仿佛漏了半拍,抬眸看向沙发里的年轻男子。
季如风点头,“谢谢,辛苦了。”
几名男子朝他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偌大的休息室里,顿时就只剩下刘嫂和季如风两个人,一人坐着,另一人站着,两人视线汇聚在一起。
此时,季建国和李清雅在过来的路上。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季如风。” 他依然没有起身,对面前这个女人,充满了隐忍的恨意,“季建国和李清雅的儿子。”
刘嫂全身肌肉在收紧,心房也在跟着收紧,她怎么会害怕成这样?
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放她走,如今又为什么找她呢?
季如风瞅着她,咧嘴一笑, “当然了,不是独生子,你也知道,我有个姐姐。”
提到‘姐姐’二字,刘嫂紧张地揪了揪手。
季如风端着茶杯,抬眸将她打量,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眼神中透着几分不安和心虚。
他收回目光,喝了口茶, “我爸爸妈妈一会儿就到。” 并没有招呼她坐。
季如风一直在克制,在隐忍,想起张玲玲那天的话,他就恨不得动手掐死这个女人!
刘嫂游离的目光,无意间看向窗外,看到一辆车子停下,看到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久违的曾经无比熟悉的人。
二十多年没见,季先生和夫人身上也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那种中年成功人士的魅力,越来越浓了。
久久望着她们,看着他们进来……刘嫂有一瞬间的恍惚。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面。
他们进门前的每一秒,对于刘嫂来讲,都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季建国夫妻有些迫不及待地冲进来,一眼就撞见了刘嫂!
大家视线汇聚在一起。
刘嫂头发已经花白,简单地梳在脑后,用一根黑色发卡固定着。
她的手因长期劳作而变得粗糙,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洗衣粉的痕迹。
尽管她的外表看起来平凡而朴素,但此刻,她的内心却是翻江倒海,无法平静,“先生……夫人…… ” 声音颤抖着,整个人没有底气。
优雅的中年女人就这么望着她,疲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季建国是强压愤怒的,脸色异常难看,目光将她锁定,目光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季如风起身,“爸爸,妈妈,刘嫂给你们带到了。”
中年男人压低声音,愤怒地问,“你把沐苒抱到哪里去了?!如实交待,我可以从轻处理。”
刘嫂强压眸中的慌乱,感受着来自四周的三双眼睛,那超低气压的压迫感。
她不敢直视他们任何一个人,低眉敛目,睫毛狠狠颤了几下,记忆迅速拉回二十多年以前……
李清雅眼含泪水,悲痛地说, “张玲玲已经招了,她说是你带走的沐苒,她让你把沐苒弄死,给了你一笔钱。”
“没有!” 刘嫂就像神经被刺激到了,她赶紧解释,“我没有弄死大小姐!我没有听她的话!!”
夫妻俩和季如风的眼里,闪过一抹希望的光!
李清雅冲上前,紧紧抓住她手臂,就像抓住希望的光,眼含泪水,皱着眉头,声音里带着恳求——
“你告诉我,沐苒在哪里?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可以不怪你,真的……”
她好害怕,这唯一的线索断了。
刘嫂抬起头,看着夫人眼中流露出的痛苦和愤怒,心中的愧疚愈发沉重……
她哽咽着回答:“送到了希望之家福利院,院长是我老同学,我把大小姐托付给她了。”
季家人震惊地望着她!!
“当时的张玲玲没有底线,她就像一个疯子,如果大小姐回到季家,只要她能看到,大小姐的安危就得不到保证……”
“我当时只想让大小姐活命,并没有考虑到你们的骨肉分离之苦,对不起,夫人,我错了……” 话音刚落,她双腿一弯,跪了下来。
“夫人,对不起……当年我家里急需用钱,我一时糊涂,就……做了错事,这些年我一直心虚,从未有过一天安宁的日子!” 她每一句话都带着深深的愧疚和悔恨。
李清雅已泣不成声,心脏就像被一块块撕裂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