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夏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小舅,你先别动,身上扎了不少银针呢。”
“银针?”男人缓了缓神,“不痛啊。”
“是不痛,我手法好。”
话音落下时,又一根银针准确无误地扎入了他的穴位,轻声询问道,“感觉怎么样?”
严魏然摇头,“不痛。”
他再次看向前妻和女儿,试图理清思绪,“我怎么……会在医院?”感受到体内似乎轻了一些重量。
“你还说呢,不拿我们当家人是吧?” 颜可眼含泪水,委屈巴巴地道,“自己一个人来挂号,办了住院也不通知家属。”
“……” 男人一时间语塞了,视线缓缓移到前妻脸上时,发现她也是一脸责怪,却不好开口的样子。
严魏然内心是感动的,他咽了咽口水,终于拉下了脸面,“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了……”
要他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搁以往,那绝对比登天还难!
唐棠收了收目光,克制着情绪,转眸看向了窗外。
颜可抬手抹着眼泪,爸爸醒来,她很开心。
严魏然看了看前妻,又看看女儿,然后看向了林半夏,“我这情况……严重吗?”
“住院也算及时,不能用严重与不严重来回答了。” 林半夏继续给他扎银针,“感觉好一点了吗?”
“好像……好一点了。”男人声音逐渐清晰,身体也舒服多了。
他目光逐渐聚焦在她身上,“谢谢你啊,你还得带孩子呢。”心中不由地感到一丝安心。
“自家人不客气,孩子有人带。” 林半夏扎针的手法很稳,医术一看就很高明。
半个小时以后,父亲的情况明显好了些。
半夏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准备走了,一边收拾银针,一边嘱咐道,“小舅,工作的事情放一放,身体亮起了红灯,就先好好休息吧,听医生的话。”
“好。” 严魏然特别配合,“谢谢你。”
“姐姐,我送你吧。” 颜可站起了身,“我正好要回去一趟,给我爸带些换洗的衣服过来。”
“好。” 林半夏没有拒绝。
唐棠起身,把她俩送到了门口,颜可转身道,“妈,你就别跟出来了,多陪陪我爸,等一下有什么紧急情况,你能帮他喊医生啊。”
唐棠原本也没有打算走,只是出于礼貌性地送客到门口,被女儿这么一说,她停下了脚步。
见母亲停了脚步,不等她说些什么,颜可挽着半夏手臂,迅速朝电梯走去。
直到进了电梯里,颜可才松了一口气,转眸问道,“姐姐,我爸爸情况严重吗?”
半夏语气平静, “严重。”
女孩却吓得瞪大了眼睛,转眸与她对视。
电梯里,安静得几乎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
颜可缓缓回过神,强作镇定地看向半夏,再次问道:“姐姐,我爸爸情况……是很严重吗?”
半夏没有掩饰,语气淡然而真实:“是的,很严重。”
女孩的心瞬间一沉,怔怔地看着她,仿佛希望能从她平静的表情中再找到一丝希望。
“姐姐,你都能让他醒来……就算是你也没有办法吗?”
林半夏摇摇头,神情很镇定,甚至带着一丝无奈的冷静,“我不是神仙。”
“你爸爸心血管系统多处堵塞,心肌病变严重,兼有多器官衰竭的倾向。” 她顿了顿,缓缓道出令人心惊的事实,“这种情况几乎无法根治,治愈率只有5%,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
“不……” 颜可眼泪汇聚在眼眶,她后退两步,靠在了电梯墙壁上。
叮,梯门打开。
半夏拉着她往外走,“即便是最好的医生,也很难扭转这种局面。”
颜可听到这些话,整个人如坠冰窟。
腿不自觉地软了下来,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跟上她的步伐,呼吸有些急促。
她想再次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声音几乎发不出来:“那……那他还能活多久?”
半夏眸色黯然,抚了抚她的肩膀,沉声道:“时间并不多,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半夏扶着颜可上了车。
在回去的路上,半夏吩咐司机先去严家,颜可整个人僵在座位上,双眼微微泛红,脑海里翻滚着刚才的对话,不得不面对这个冷酷事实。
她忍不住低声请求:“姐姐,能不能……帮我找最好的医生?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
半夏侧过头,冷静地看着她,“妹妹,最好的医生我可以帮你联系,但我希望你能理性对待,不要抱有太多奢望,对于你爸爸这种情况,治疗更多的是延缓,而不是根治,他真的活不了多久。”
车内一时静默,只有轮胎轻微摩擦路面的声音。
半夏内心也很难过,她眨了眨眼,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温柔的劝慰:“人生无常,有时候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然后珍惜相处的时光。”
颜可沉默良久,紧咬着嘴唇,眼神迷茫,泪水却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的世界在此刻似乎彻底崩塌了,却又感到无比的无力。
半夏陪在旁边,紧握着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她。
“姐姐,你知道吗?” 女孩声音哽咽,努力克制着情绪,“我好不容易把爸爸妈妈撮合在一起,他们的眼里心里,终于开始慢慢有了彼此,我以为他们一起过个年,后续就会复婚,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姐姐,我爸爸这情况,已经确诊了吗?会不会……出了差错呀?”
她还在找寻着希望。
林半夏却坚定地摇头,“不会,不会出差错,我给他把脉了,他最多……还能活三个月。”
这句话,从一个厉害的中医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晴天霹雳。
没一会儿,车子停在了严家大别墅门口,半夏送她下了车,“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可以的,你回去吧。” 颜可知道小宝宝还等着姐姐回家照顾,而自己的情绪,则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消化。
为了让林半夏感到安心,她虽眼含泪水,但唇角还是扬起了一丝笑容,“姐姐再见,今天谢谢你了。”
林半夏嘱咐,“个人建议,这件事情可以告诉给你妈妈,但是暂时先瞒着你爸爸。”
“嗯嗯。”女孩点头,“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