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公子走进了店里，外面就没热闹可看了，众人这才散去。

    李大嘴领着老憨父子又回了后院，饭店的后院稍显杂乱一些，厨师，徒弟，还有伙计的宿舍在后院，养的一些鸡鸭之类的，也在后院。

    儿子亦贵虽然只是一个小徒弟，居然有一个单间的宿舍，虽然简单，倒是也干净。看来这个师傅李大嘴没少为儿子费了心呀。

    问起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李大嘴笑着解释道：“富家公子嘛！都有点脾气！刚才的那位公子啊，他一到门口，就应该喊一声贵客到，不喊他就会找茬抽两巴掌，不过不白抽，会给赏钱的，很大气！”

    老憨苦笑着说：“还真是大气呀！怪不得跑堂的伸过脸去让他抽呢！”

    李大嘴就笑着继续解释：“这位富家公子挺好的，打了人不白打，只要变着法的说他富贵，也会有赏钱，吃东西也格外讲究！”

    老憨好奇地问：“都是啥讲究啊！这个县城比我那个县城富裕的多，也不见得有多少山珍海味呀！”

    李大嘴挠了挠头，没有做解释，却示意让亦贵说一下，亦贵这才解释道：“他的讲究不一定是非要吃山珍海味，吃碗打卤面，也必须要加鸽子肉，加山鸡肉也可以，要是加的普通鸡肉，他一准能吃出来，接着就不吃了，吃烤鸭子，必须要吃填鸭，否则会说外皮不够酥脆，里面的不够细腻……”

    填鸭老憨倒是知道，为了让鸭子短时间内长得够肥够大，会在鸭子嘴里插上一根管子，然后往鸭子肚子里填食物，不吃不行，必须硬塞的那种。

    这样鸭子短时间内就会长得足够肥大，而且烤的时候还会滋啦冒油，真正是肥的流油啊。

    而且鸭子的肝脏也会长得特别肥大，被一层鸭油包裹着，有的鸭子的肝脏居然能长到鹅的肝脏那么大，吃起来味道极其鲜美。

    这还真是讲究啊！

    李大嘴又继续补充道：“其实这位富家公子很讲究的，人倒是也不坏，每次吃饭从来不会现场掏钱，那样显得掉价，现场给的是赏钱，饭钱要一个月一次，到他府上去结账，小伙计去结账，显得不给他面子啊，最好是少东家出面儿，这样才够面儿，从来不可能讲价的，十七八两银子的饭钱，从来都是顺手直接给20两，……”

    老憨有些哭笑不得，这还真是讲究，真是要面儿！

    怪不得自己儿子亦贵来学手艺，这个李大嘴专门教了一套过关鸭呢，能够环环相扣，显摆本事，也算是学到了真功夫。

    这个李大嘴做了多年的厨师，厨艺已经很精湛了，在他的理解中，员外的儿子应该向这位富家公子的方向发展。

    儿子亦贵来学做鸭子的手艺，李大嘴就教给他过关鸭，让他回去显摆一下，这些完全够哄父母开心的。

    至于以后能不能凭这份手艺挣钱养家，维持以后的生活，这些李大嘴是没考虑的。

    在李大嘴的心里，员外家有房有地，还有那么多赚钱的买卖，根本不需要儿子出来学手艺了，学的话也不用学安身立命的本领，只要显得足够有本事就行了。

    老憨笑着说道：“大嘴呀！我儿子亦能煮羊汤，可是跟你学的，现在靠着你的手艺赚钱养家了，还娶了一妻一妾，你教的不错！”

    李大嘴笑了笑说道：“亦能现在煮的羊汤比我煮的都好了，全靠他自己有悟性！”

    老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的另一个儿子亦勇，在运河边上也干了瞪眼食，杂烩菜，也是你教的，听他说挺赚钱的！”

    李大嘴笑了笑惭愧的说道：“吃那种菜的人，都是运河边上装卸货物的苦力，做那种菜有油有盐有滋味就行，全靠着那个亦勇会干，不是我教的好！”

    老憨继续点头，感慨的说道：“有油有盐有滋味儿，你一句话就把杂烩菜的要点给说透了，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这话说的还真是不假，现在你再教教我这个儿子，让他也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这孩子做的鸭子还不错，你接着教吧！”

    李大嘴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犹豫了一下说道：“员外爷，教亦能的时候，咱家还是个大户，学点安身立命的本领，应该的，教亦勇的时候，咱家已经不得了了，亦勇需要和苦力建立关系，我教一点儿杂烩菜也挺实用的，可是咱家现在都已经是数得着的富贵人家了，再让孩子学做鸭子，这本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要想当安身立命的本事学，还要再学一年多，吃这苦干啥呀！”

    李大嘴实在有些不太明白，真的要按照安身立命的本事教吗？他必须确定一下。

    老憨笑着说道：“咱们都是到这老黄河道上讨生活的人，有真本事才能过得比别人好，由你来教这孩子，他已经少吃不少苦了，他应该知足才对，一年不够就两年，让这孩子继续学……”

    李大嘴终于点了点头：“明白了，咱家还是要继续让孩子学真本事，好吧，我继续教……”

    老憨仍然明确的说道：“这孩子要是敢向那位富家公子那个方向发展，你帮我把这孩子的腿打断，然后送到家里去，我记你一件大功劳……”

    李大嘴笑着说道：“不会的，我只要明白了你的意思，这孩子不会变成那样的……”

    老憨终于和李大嘴把话说透了，这才留下孩子，放心的回了家。

    或许那位富家公子的做派，让人觉得够牛，够气派，富贵人家的公子就应该这样。

    可是老憨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变成那样，只要他还活着，就不允许自己的孩子那样。自己的孩子必须脚踏实地过日子。

    老憨回家没几天，陈六子又找上了门儿。

    陈六子的媳妇怀孕了，直接把媳妇托付给了老憨，让老憨帮忙给照顾着。

    陈六子的妹妹早就结婚了，一直在老憨的村子里住着，只要把媳妇送到妹妹家里，陈六子的媳妇就能受到很好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