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了三年学莫堂,南弋也是有些不舍那里的日子。起码,待在学莫堂的生活终究是轻松自在的。
可是南弋知道,她终究不属于那里。
接下来的日子,影卫楼没日没夜的训练倒是让她找到了前世训练的感觉。仿佛只有沉浸在训练里,她才能稍微安静下心来。
春寒料峭,这大地到底是开始有些回暖的意头。
在接下来的一段很长的日子里,南弋彻底感受到了什么叫——地狱边缘式的训练。
要说学莫堂的培养温室里的花朵,那么,子霄谷真正地训练就是在大面积辣手摧花。
影卫楼和暗夜阁的训练大同小异,影卫楼侧重个人能力和团队合作,而暗夜阁注重侦查和反馈信息。
不过,在很多训练上的内容却基本无甚差别。就比如说,体术,剑术,射箭,暗器,内力和轻功。
但是,唯有一点,她十分苦恼。
“三十六!又是你!快点!没吃饭吗?!”
南弋听到在一旁监督的影卫的呵斥声,死死咬紧牙齿,抓着身上的麻袋加快往前跑着。
这口袋里的沙石,对如今的这个身体来说,简直是樱桃和西瓜的较量。
南弋红着脸喘气,汗水已经流进她的眼里,她隐隐觉得嘴里有些腥味,手掌的茧子似乎又被磨破了点,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
“我去他大爷的!”
今天如果再是倒数,她就要十天吃不上包子,只有稀得像水一样的清粥了。
“南弋,你快点儿!我先走了啊!”清逸背着袋子,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偷偷说了一句,接着麻溜地跑了。
南弋听到后又想骂人。
她也想快啊,可这身体不能够啊!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想出来背着这么重装着石头的口袋在一个时辰内爬山两遍的!
当南弋终于把身上的口袋粗鲁地扔到地上,在一旁监督训练的影卫淡淡看了她一眼。
“影三十六,不合格。一次。”
“……”南弋觉得自己又想骂人了。
上一世,南弋在岛上待了将近十几年,什么样的训练没有经历过。
子霄谷的训练对于经历过上一世残酷训练的她来说,却也不算的什么。只是,如今这副身体的力气,似乎总是比别人差了些。
南弋一直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理所应当的收获,只有拼尽全力的付出。那些年没有尽头的训练,几近非人的虐待,她后来回想的时候,却也从未后悔过。
当日不合格者,只能在所有人用完饭之后,才能去食间。
南弋终于拖着疲累的身体,想好好喂喂肚子。可没想到等她去的时候,她只能分到一个半巴掌大的包子。这就是她全部的晚饭。
说好的饭菜减半呢?!这快减没了好吧?
南弋以前担心自己的这副身体长不高,现在她开始担心自己有一天会饿死。
活活饿死。
晚上,南弋累得已经不想沐浴,全身酸痛,简单洗脚之后脱了衣服就想闭上眼睛睡觉。
鬼知道她明天体能训练还能不能撑过去。
“阿弋,阿弋,你醒醒。”
南弋累得已经不想睁开眼睛,她有气无力地道:“阿落,有事明天再说……我要睡觉……睡觉……”
“我偷藏了一个包子给你,你先吃了再睡。”
南弋一听,立刻睁开眼睛:“包子!”
阿落将已经冷掉许久的包子递给南弋,担心她吃得快会噎着。
可南弋如今恨不得一口一头牛,把自己的五脏庙都给填满。
南弋吃着包子,嘴巴模糊不清道:“每人每日的饭食皆是有数量的,你把包子给我,你吃得饱吗?”
影卫楼和暗夜阁在户外训练上,强度几乎一样,只是有少数的项目不一样而已。背着石头爬山的这种训练,暗夜阁每天也只是在对面的山头进行罢了。
可是,阿落有天生的优点,那就是力气很大。
一想到这一点,南弋就有些郁闷。
阿落看着眼前的人几下就把包子吃完,想着定是饿坏了。
“我少吃一点没关系。”阿落倒了杯水递给南弋。
南弋听着阿落虽是那么说,可是这子霄谷每个人的饭食总是勉强够支撑每个人一天的消耗而已。她不能拉着阿落下水。
只是,长以此往如果她的体能还得不到提升,那么她以后的困境,可就不是如今的饭菜减半只有半个包子这么回事儿了。
南弋幽幽叹了口气,除了要提升体能之外,如今眼下还是要解决一下吃饭问题。
她真的好想吃鸡腿,可如今却十天才能吃上一次。子霄谷对于食材的记录和发放极为严格,要想着如偷点什么来,除非她想不开了。
不过,要想吃肉,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在饿了三天以后,南弋终于有些憋不住了。趁着阿落还在熟睡,拿上短刀和剑便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此时天还未亮,便已经有许多影卫出来晨练。
南弋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每日早起勤奋练习,比起上一世丝毫没有懈怠。可是,她后来才发现,有些人每日只睡上一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自己主动在训练。
在东南处不远的一个小山丘上,许多影卫便是在那儿自己早起晨练。
但是这个时候,南弋却没有朝着那里去,反而是饶过影卫楼的后山,往着学莫堂右侧她以前常去的那个小山飞快地跑去。
因为负重训练了许久,南弋觉得自己学的轻功更加好了起来。
一路上,南弋便一边快速奔跑者一边用着自己刚学的的轻功略地。
本来,南弋决定来此处是有些犹豫,一则是要绕路太多,怕自己时间赶不及,二则她要去的那个小山,是余夫子他老人家住的地方。
可是,她这不是没办法嘛!她一定要选一个人烟极少,几乎没有影卫在的地方――打野味。
余夫子住的小山,夫子曾下令不准任何人上山,那自然也没有什么影卫和其它人在了。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她还在学莫堂的时候,有许多次来到夫子住处学习剑术的路上,她在山上见到过野兔野鸡山雀……夫子竹舍附近的那条小溪里,还有许多肥嫩的鱼……
她不是没有动过吃野味的念头,只是那时候学莫堂的伙食还不错,况且她又顾忌着不敢在夫子他住处明目张胆地――吃野味。
这是如今她处在没饭吃的这般境地,只好对着夫子的这座山下手了。
如果今日试探,夫子没有来赶人,那么她就能将这座山作为长期饭票。
打野味这种事,南弋上一世也做过不少。
所以没费多少时间,南弋便逮住就一只野鸡,找了水用短刀和匕首干净利落地拔毛掏内脏,将处理过的鸡用树枝穿过,用身上的火信子点起火,将鸡放在那火上烤着。
南弋一边翻转着肉,一边把匕首和短刀擦干净。
一个时辰以后,她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埋了地上的鸡骨头,处理掉火堆,又连忙回到了谷里。
古影见屋子里亮了些灯火,知道公子已经早起穿衣。他端着温水和干净的毛巾在门外敲门后等候传唤。
“进来。”
古影听到后轻轻推门而入。公子一向不喜他人近身伺候,他放下东西便安静现在一旁。
公子早起没有束发,只用一根白色缎带绑着及腰墨发。
饶是他一个男子,服侍了公子好些年,却还觉得每日公子清晨净面洗漱,都让人觉得清雅非常,不沾人间烟火。
想到此处,他不知该不该对公子禀报今日那件事。可是一想到那人做的事,他便有些生气。
“公子,古影有一事要禀报。”
“何事?”
“今日一早天未亮,那莫十九来到山上……”
“为何不说下去?”
古影想起今日他在山上见到的那个场景,终于幽幽开口道:“那莫十九,在山上打了野鸡……烤着吃了。”
“……野鸡?”这时候余夫子这才转过头来。
“是。”古影有些担心,公子是不是问错了,重点难道在野鸡上面吗?
“公子,若日后那莫十九再来,是否要将人赶走?”
余夫子轻轻笑了一声,一边用湿帕子将手给擦干净,“无事,随她去吧。”
古影有些惊讶,自家公子方才是笑了?他没有看错吧?
“……是,公子。”
于是,在接下来一段日子里,古影每日一早一旦发现山上哪里冒了些烟,必定是那莫十九在吃野味。
而南弋的东西,由一开始的野鸡变成了野兔野山雀还有水里的鱼。
他有些担心,如此下去这山上还会有活物吗?
南弋就这样偷偷摸摸地一边吃野味一边过着饭菜减半的日子,等到十日过后终于过了惩罚期,她还有些舍不得那山上的小动物。
毕竟,她的手艺是越发好了起来。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直这么过着鸡鸡复鸡鸡的日子。
而古影也开始发现,那莫十九终于不再来山上打猎,他便也不再每日早上暗中观察。
若是再看着这莫十九,恐怕他快要被馋死了。
那莫十九的手艺怎么那么好?他距离老远都能闻见烤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