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查过入住簿,人在二楼四号房。”夜枭跟在君烨身后道。
“都守在下面,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上来。”君烨解开披风,扔给一旁的夜枭。
许是许久没有喝水,君烨此刻的嗓子有些微微沙哑。
夜枭看着君烨一步步走上楼,见到君烨的鞋边不知什么时候粘上了些许泥土。
他们靠着猎狼的追踪,一刻没有停歇,入了祁兰国的边境,到了此处。
在以前的夜枭看来,君烨的举动有些疯狂。他可是一国的殿下和王爷,他的一举一动被许多双眼睛盯着,多的是人想把他置于死地。
他的这条路,本就不易。
就算不谈盛京,若是此事被老爷子知道,恐怕……南弋不多时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夜枭跟了君烨这么多年,到底多多少少知道君烨如今的心思。
君烨他在乎南弋,不管南弋的心思如何,君烨如今是下定决心不想放南弋离开。
听见君烨已经开门,进了屋子,他也转身离开。
可是夜枭想着,南弋这把刀,锋利无比,恐怕,不会顺着君烨的心思来。
君烨关上门,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能模糊辨认出那睡在床上的身影。
他也曾这样,在月色昏沉的夜晚,静静的看着她。
那是在上川的时候。
君烨抬脚,一步步地走近床榻,那床榻上的人,也越发在他眼前清晰起来。
那是他思念已久的人。
他也曾许多次幻想过,他和她到底是会在什么样的情形下见面。如今,君烨看着南弋就在眼前,心里却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可也只有君烨自己心里明白,他此刻,心里有多么庆幸,庆幸自己能够再找到她。
事实上,他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她远远离开。
君烨慢慢走近那床榻,看着床榻上的南弋微微翘着唇角睡得正沉,她大概是做了一个好梦。
君烨也想知道,南弋的梦里都有些什么能让她这般高兴。
白天的时候,他便已经带人追查到南弋在这个地方。
他隐匿在人群里,就那么远远地偷偷地看着她,许久未见的思念犹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似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看见,南弋笑得十分欢畅,整个人无拘无束,就像一只自由飞翔在天空的鸟儿。
那时候他才发现,或许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
她想要自由。
可自由是什么?他也想知道。在人世间这么多年,他也渴望自由。
君烨抬手,想触摸南弋的唇角,可又怕他一身的凉意弄得南弋不舒坦,便只好隔着微微的距离,在黑暗中描绘着南弋的眉眼。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而一笑。记得初见南弋一身女子装束的时候,粉衣白纱,如初春刚刚绽放的花朵,惹人怜爱极了。
那个时候,他的确被南弋的容貌所惊艳了一番。只是没想到,南弋待在府上一年多,模样更胜从前,多了些女儿家的柔媚之色。
如今,南弋的眉眼模样,他倒是提笔便能绘出来。
君烨微微自嘲一笑,他哪里能为她绘什么丹青呢?她大概,是心里一点都没有过他。
他不是个傻子,自从发现自己对南弋生了心思,便也有意无意试探着南弋。只是,南弋的世界里,他永远也进不去。
她对他的服侍,从未尽过心,也从不想与他多待。这些,他心思细腻,又岂能感觉不到。
在简单地说,若是南弋心里有他,便不会想着要离开。
君烨收紧了手掌,抵在南弋脖颈处的枕头上,俯下身来,凑近南弋。
他心里到底是烦躁的,所爱不能得,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留住她。
眼下,他想触碰她,想吻她,也想抱着她。
可是,他不屑于这般对她,也不忍心这般对她。
若是她知道了,一定会厌恶他。
君烨无奈叹息一声,把脸深深埋在南弋的脖颈处,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味道。
他不想就这样放她离开,所以,即便是她日后恨他,他也要把她圈在自己的范围内,好好护着她。
毕竟,他从来都是一个自私无比的人。
南弋总觉得思绪昏沉,全身没了力气,周围像是一团找不到出口的迷雾。
她勉强睁开眼睛,却看见微弱的月光之下君烨垂眸深深看着她!
不!不可能!
一瞬间,她好像掉进了一场噩梦里,从心底生出汹涌而来的害怕。
这是祁兰国,君烨不可能在这里。
她骤然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想去拿轻鸿剑,却没想到那剑竟然是在君烨手里。
南弋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不仅没有了力气,连同视线都开始模糊不清。
“怎么,想要轻鸿?”
君烨一身寒气,眼神幽幽看着眼前他日思夜想无数次的人。
他将轻鸿轻轻交到南弋手里,没有任何犹豫。
南弋一把握紧轻鸿剑,横在身前,防备地看着君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安全几分。
“怎么,想用轻鸿杀了我么?”
君烨幽幽开口,死死盯着眼前的南弋,身体逼近些许,可周身却散发出噬人的冷意。
如今她是笼中困兽,是如何也逃不走的。
君烨像是中了疯魔一般,用身体抵着剑尖最锋利的地方,甚至一点点靠近。隔着几层衣物,便是他胸膛里跳动的心脏。
“来啊,杀了我。”
“杀了我,你就彻底自由了。”
南弋握紧长剑,丝毫不敢松手,仿佛这样她就可以从这噩梦里醒来一样。
不,她努力了这么久,明明可以离开的!
为什么,为什么......
忽然间,她眼前一白,失去了所有的意识,轻鸿剑轻轻掉落在床褥上,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君烨一把将昏迷过去的人稳稳接住,轻柔的抱在自己的怀里,无比小心而又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