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弋醒来的那一刻,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一切那么的不真实。
她迷茫地歪着头,看见竹窗外阳光正好。仿佛那场厮杀就是一场梦。
吱呀一声,南弋好像看见一位身穿淡蓝色衣裳的女子轻轻走了进来,她看见自己醒了有些惊讶,连忙又出了门。
“爷爷,她醒了!醒了!”
南弋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真的还活着。
可是那小乞丐呢?
没过一会儿,有个老头儿也随那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那老头儿反反复复给南弋检查了一番,点点头,“还真是命大,伤成这样都没死。啧啧啧,命大命大……”
南弋:……刚醒来就咒我死??
那年轻女子有些不喜,“爷爷,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我教给你的东西你都白学了吗?赶紧去拿什么山人参金子莲花给她炖药去!快去!”那老头有些暴躁。
“是是是,爷爷你又骂我!”
“我怎么不骂你!天天教,你天天忘!”
南弋知道自己活着,可眼下,她听见这两人在她床边吵吵的话,她又闭上眼睛,只觉得脑仁疼。
她醒了以后便是那蓝衣女子在照顾,那女子说自己叫秦三七,让南弋叫她三七便好。
为此,南弋还有些奇怪,“三七,那不是草药的名字么?”
“这个啊,还不是我爷爷给我起的名字。草药草药,给我名字起的也是药!”
南弋醒了之后便问那乞丐的事,才知道那乞丐和自己都昏迷了一天一夜。
只不过,那乞丐身体恢复能力倒是比不过她,他虽然也醒了但是伤口恢复得很慢,而且……貌似还引起了旧年病症。
南弋被三七允许下地之后,这便要去看看那乞丐。
许是温辞知道南弋要来看他,当南弋进门的时候,便立马看了过来。
这才几日不见,她以前给他养的肉又都没了。如今脸颊又瘦瘦的,一副病态的模样半坐在床上。
南弋自己走了过去,还未说什么话,却突然被他给抱在了怀里,避开了她身上的伤口。
南弋有些惊讶,愣着没敢动,怕碰到他身上的伤。
许久,南弋顶着三七打量又看戏的目光,尴尬地开口,“你要不先放开我?”
南弋听到头顶上方传来闷闷的声音:“……不要。”
“可是这个姿势,我有些累了。”
说完,温辞才不情不愿的放开南弋,只是,却把她拉着坐在床上,拉着她的手腕不让走。
南弋:……
那三七啧啧几声,“真是情比金坚的男女啊……”
南弋皱眉,下意识地道:“我是男子,怎么说……”
她还未说完,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学医之人把个脉就知道她是女儿身无疑了。而且现在,她又没有面具也没有易容,还能怎么掩饰身份。
南弋转头,看见那床上的人半笑着,看着自己。
一旁的三七有些疑惑:“什么男子不男子?你在女扮男装吗?那可不太划算呐,毕竟你长的这么好看,装成男的做什么?我看你们俩这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不如……”
还未说完,她便被人拎起耳朵。
“不如什么不如!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看什么话本子!让你看医书你偷懒,旁的事你倒是来兴趣了!”
“啊呀爷爷你放开我!”
那老头冷哼一声,走过来看了看南弋两人,“你们俩还真是命大,都没死,倒是好事。”
南弋:……
那老头接着又道:“不过别高兴太早,你们身上的外伤倒是好说,养个几个月也好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他身上可有毒。”
“毒?”南弋出声反问。
南弋回头看了一眼半靠着床栏唇色苍白的人。
“他身上有什么毒?”
这些天南弋大概也多多少少猜出来这祖孙二人是避世的医师,医术水平大抵也是不低的。
三七说,那日她随着她爷爷上山采药才遇上受伤的他们。
“那药材少见,我和爷爷是偶然之间发现的它。爷爷说雪后清晨采摘药性最好,所以天未亮我们便出了门。谁想没走多久,就看见那男子背着你,你们俩都浑身是血,也不知是被什么仇家给追杀的。”
“其实吧,我爷爷本来是不打算救你们的。毕竟行医救人也要想着自己的性命,仇家追杀什么的最能惹事上身。我求了爷爷,爷爷不松口。
可那男子苦苦哀求我爷爷,背着你,自己跪在脚踝深的雪地里磕头。他说只求我爷爷就你就好,不必救他。
那时候他已经像个死人一样,脸上完全没了血色,可是还是一个劲儿地给我爷爷磕头,嘴里只说着救你。
你可不知道,他那时候一身的血……自己都快死了还想着你。啧啧。”
南弋看着秦老爷子,心里生了些莫名的情绪:“他身上到底什么毒?”
南弋被床上的人拉了下手腕,示意她不要着急。他微微笑着看着南弋,脸色越发苍白。
那老头儿撇撇嘴,“他身上的毒老朽也只是在医书上见过。那东西叫万骨青,毒性缓慢,不会突然使人死亡。
只是,他身上的毒,是从胎体之中带来的。此毒日积月累会深入骨髓,慢慢把人折磨致死。中了毒的人到了最后都不能忍受疼痛,大多会自尽而亡。
他中毒少,但是不能习武使用内力,一旦动用内力,便会加速毒发。”
南弋听后看了眼床上看似云淡风轻的人,似乎那叫万骨青的毒与他无关一样。
“这毒怎么解?”
“胎体中带来的毒最是难解,不过这毒的解毒之法……也不是没有。”
南弋听到那老头说完解毒的方法,颇为震惊:“什么??”
秦老爷子无奈,“没办法,这毒就这样,是不入流的东西,一般人也不知道。他以前是年纪太小,未曾毒发,可这日后年岁一点点大了,便会展现出来。”
他摸了摸胡子,“为了解毒,交合之法也是常见的。”
南弋有些气愤,可这乞丐的毒要解开,可是要十年八年!
“不过嘛,这毒其实还有另一个解法。只不过太危险……”
南弋像有了希望一样,问道:“什么办法?”
“他的毒如今已经遍布全身经脉,如果能有人替他打通经脉,将毒性逼出来,假以时日调养身体,他再学些武功,这毒即便有些留在身体里,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他日后若是娶妻……”
那老头咳嗽一声,“他妻子恐怕有些受不住。”
南弋:……!!这老头子说什么荤话!
不知为什么南弋总觉得被床上的人拉着的手腕有些发烫,想偷偷抽出来。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这法子呢我也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俩自己商量决定吧。”
南弋:……
“三七三七,快去看看我炖着的药!快去!”秦老爷子拍了下脑门,立马出去了。
南弋轻轻咳嗽一声,没敢看床上的人,她偷偷想把手给抽出来,一边想着该怎么开口。
谁知道,他却又抓紧了南弋的手腕,动了动身体,愣愣开口道:“我救了你。”
南弋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所以这人是再说,他救了她,她要报答他吗?
南弋一想起他中毒的解法,立马抽出手,尴尬地笑道:“你,你放心。我自然不会不管你的。你的毒,我会想办法给你解开!”
他轻笑出声,“你如何帮我?”
南弋:……我总觉得这厮话里有话。
她立马转移了话题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我叫南弋。你也看到了,我其实是个女的。你呢,你名字是什么?”
他轻轻唤了一声南弋的名字,接着勾着嘴角微微笑了笑。
“过去的名字,我不想提。还是,你替我想一个罢。”
南弋一愣,这厮说话超过五个字了!看着他,越发觉得他清秀顺眼。
“我起名字大概会有些难听。”
“无事。”
“你真的要我给你起名字?”
“自然。”
“……我想想。”
“不着急。”
南弋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我的名字里有南,那你便为北,北为朔,风自由自在的,你就叫朔风怎么样?”
他笑了笑,嘴唇终于有些气色。
“那就叫,朔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