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睿一直待在留芳园没有离开,带着妙妙用完午膳后便一直守着她,看她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
见她喜欢花,君睿便命人在院子里种满摆满了各色花朵,任她采摘。怕她无聊又给她扎了一个软垫秋千。
只要是妙妙想要的,君睿几乎都双手奉上。
这般的宠爱,让府中不少人都连连惊讶。以至于传到了府外,说宁王宠妾灭妻。
可君睿却从不在乎。
君睿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有些玩儿累了的妙妙,嘴角不禁露出些笑意。
他真希望她一直这么快乐无忧下去。
即便她有些痴傻,可他不在乎。只是,她这般不谙世事,怕是永远也不懂得什么是男女情爱。
人一旦爱上,便想要奢求得更多。
君睿抬脚走到妙妙身边,一手托住她困得摇摇欲坠的脑袋,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圆润的脸颊。
这些日子,她还真是被养得胖了些。
妙妙困得睁不开眼睛,整个人趴在君睿身上,两只手抓皱了君睿的衣袍却不撒手。
“去睡觉好不好?”君睿俯在她耳边低低道,小心翼翼。
“……好。”妙妙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
君睿勾唇轻笑一声,这傻丫头还知道回话。
院中一旁的侍女不敢上前,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纷纷低头。
只见君睿毫不费力地横抱起困得不省人事的妙妙,轻手轻脚地走进寝室,仔细将她放在床上,亲手脱掉外衣和鞋子,一点点掖好被子。
妙妙微微往被窝里钻了些许,露半张脸在外面,继而沉沉睡去。
卧室里寂静无声,沉香悠悠。君睿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看了妙妙许久。
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贪恋这一方一时的安宁。
走出这个院子,有太多他不愿意也不想去面对和承担的事。
张家商号摇摇欲坠,东山难再起,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他母亲张兰贵妃已失了宠,前段时间被禁足于宫中,失去了主理后宫的凤印。
他外公张远峰经过接二连三的打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许多事已经力所不能及。在朝中被不少群臣疏远排挤,甚至参奏几本。
而他,不受父君重用,被斥责不许插手张家之事,禁足于府半个月之久。
这种种棘手的事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而眼下,他甚至失去了太子之位。
他自小被严格教导,父君母妃宠爱,人人都说他是天子骄子,日后大有作为。
他的外公和母亲告诉他,他身上承担着张家一族未来的前途,父君寄托了许多期望在他身上。
所以,他一定要坐上那太子之位。
只有成为太子,他才能拥有更多的东西。
于是他步步经营,步步谋划,慢慢朝着太子之位靠近。
做孝顺的儿子,做出色的臣子。
他本以为,一切都可以按照规定的计划如期实现。
可是,君烨突然回到盛京打破了所有的计划。
那是他的大哥,一回来就注定要同他争夺的大哥。
这人看起来温润无害,翩翩公子,可他却一直知道,那人有深入骨子里的冷漠,还有不择手段的残忍。
他们不过都是一类人——有着欲望且贪婪的人。
可如今到底谁能彻底坐上坐稳太子之位,谁都说不准。
君睿微微握紧手心,眼中的狠意越发明显,几乎要吞噬他的理智。
最近张家商号、张府和他母妃接二连三的祸事,他可不信这其中没有君烨的手笔。
他府中死伤殆尽的护卫,全都折在了上川之地,这笔帐,他都要算在君烨的头上。
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刚要禀报些话便被君睿抬手制止。
等出了寝屋,君睿这才不悦地看了那侍女一眼,“要是扰了她休息,你也不必留在府里了。”
那侍女立马跪下,有着惶恐:“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有什么事,赶紧说。”君睿有些不耐烦。
“前厅传话过来,只说吴将军已经到府等候。”那婢女连忙道。
君睿微微眯着眼睛,没有停留离开了留芳园去了前厅。
*
吴卓三十又五,出身军将世家,如今身为兵部三品上将,骁勇善战,颇有智谋,统管盛京城最近的一处军营,麾下数百名将士。
自从君睿入了兵部,此人一直是他想要拉拢的目标之一。
清茶续至第二杯,吴卓的脸上终于有些不耐烦。
“吴将军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君睿从后厅处的屏风后走出来,脸上带着微笑。
“王爷哪里的话,下官惶恐。”吴卓抬手行礼。
君睿坐在主位上,看着吴卓眼中算计的光芒尽显。
“吴将军来此,可是有事找本王商谈?”
吴卓起身,拱手道:“下官愿意为王爷鞍前马后,尽心尽力。”
君睿不动声色地扫了吴卓一眼,神色不明。
先前他开府宴请兵部不少人,吴卓却受邀推脱未到,不知何意。如今只身一人上门,言明效忠之意,倒真是怪。
只是他这忠心到底有几分,可不可用,还需要好好试探。
“吴将军请坐。”君睿抬手,却并未言他。
吴卓看了一眼那上座之人的神色,却并未慌张。
今日,他是有备而来。
“下官知王爷如今之困,特来相助解困。王爷想要的,下官也会全力相助。”
君睿勾唇看着吴卓,眼中的算计一闪而过,目光凌厉。
“不知将军……如何解困呐?”
吴卓眼神微微阴鸷,起身上前。
“借刀杀人。”
君睿眸色一冷,紧紧盯着吴卓的脸,眼底藏着危险。
那吴卓又上前一步,弯下身体,眼中带着狠意:“借容家之手,杀东宫之位。”
君睿眼眸微微一缩,内心有些惊诧,神色却依旧镇定,看不出半分异常。
他垂下眼眸遮住阴冷算计的神色,一言未发,只慢慢转动着右手上的玉色扳指。
容家的确是把好刀。
想要罪名加身,有时候只需要寥寥数语便可足以。
况且,他的父君这些年已经有对容家出手的打算,只是还未有合适的机会。
北疆容家的军士不得不让人忌惮。当年粮荒一事,当年可是他父君授意为之,其目的无非是打压容家。
眼下容家率不少将士来京,多数驻扎在城外,倒像是围城之状。那容家小爵爷又是个天生反骨,不受约束。放虎归山,可再难驯服。
君睿微扬嘴角,眼中的狠意越发明显,满是精明算计之色。
容家……的确是把好刀。
“吴将军真全力助本王成大事之业?”君睿垂眸低问。
“下官定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吴卓又弯下身体几分。
“好!等本王大事已成,定亏待不了吴将军。”
“多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