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右边,左边,右边……”
“喵,喵呜……喵!喵喵!!”
听着猫儿叫声此起彼伏,一旁的山奈终于忍不住道:“少主,您就给它吃一口罢。”
南弋撑着下巴,手里拿着一根竹子上面挂着小鱼干,左右晃荡,小黑扭着屁股,跳了跳,就是够不着。
“喵!喵喵喵!!”
南弋淡定听着小黑怒吼抗议,仍旧无动于衷。
啪地一声,小黑一屁股坐在地上,黑毛油光发亮。
它摆烂了。
南弋挑眉,伸手将竹竿上的小鱼干送到小黑面前。
“还不起来?”
小黑偷偷瞄了一眼,动了动屁股,出其不意伸出爪子,却扑了个空。
“喵!!”
卑鄙的女人!!
南弋哼了一声,“给我老老实实减肥,我是养猫,不是养猪。不跑……你就饿着吧!”
山奈实在看不下去,“少主,小黑瘦了许多呢。”
“呵,瘦一斤吃半斤小鱼干,爬个树都得喘半天,还好意思说当自己是只猫。”
南弋拿起一旁的书册,让山奈盯着小黑运动,跑五圈墙头,一圈都不能少。
“少主,这衣裳该放哪里?”侍女捧着已经洗干净叠好的衣裳问。
南弋瞥了一眼那银白色的衣裳,微微皱了皱眉头。
“随便找个空柜子放着。”
“是。”
衣裳放她这里也不是个事儿,总归要寻个机会还给空相臣。
眼下空相臣已经不住在清元门,不知去了哪里。自从上次骑射比赛上见过一回后,便再也没有见过。
阿落今早一早便下了山,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定是去下山找沈景遥去了。
眼下这俩人倒是天天腻歪在一起,清逸上次还找她抱怨了几句。
“南弋啊,他俩杀人诛心啊!沈景遥就是个心机男!他总背着阿落欺负我!”
“嘤嘤嘤,他们出去吃好吃的不带着我!沈景遥那厮就是故意的!”
除了控诉小情侣甜腻的恩爱日常,清逸来她这里蹭饭的时候还提过几次燕无归。
清逸总不见燕无归,便出门去寻了几次。
“哪成想在酒楼里看到了燕无归,自己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他酒量就那么可怜的几杯,还逞能喝了一坛又一坛,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这家伙嘴巴闭得严实,我问什么他都不说,生怕别人知道什么。他这个人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憋着事情,有什么都自己扛着,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可是喝酒有什么用呢?醉酒了之后,还是有醒的时候。”
南弋没想到燕无归一个人会去醉酒,这放在燕无归身上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那日林中,燕无归句句未说喜欢和爱慕,却是句句都在提及。他这样内敛沉稳的一个人,连着告白都是如此含蓄。
当了太久沉默的人,他也需要发泄无处安放的情绪。
南弋并未说什么,只是让清逸看好燕无归,带了许多醒酒的药回去。
可清逸没有说,那日找到醉酒的燕无归的时候,听到燕无归低低抽噎了几声。
清逸俯身,却听到他口中唤着:南弋。
*
屏退一众人等,连山奈也在外面侯着,看着小黑运动。
南弋翻阅着从万蛊宗地宫带出来的书册,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在万蛊宗地宫的时候,她仔细留意了地宫书册排布规律,其中有装着书册的盒子做工不同,上了机关锁。解锁不难,只是费了她不少功夫。
而她带出来的这几本,便是其中一部分。
回想万蛊宗之行,南弋越发怀疑空相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空相臣称蛊虫出现在雷楚洲,波及范围不小,和万蛊宗可能存在关系。故而,他来了云梦洲便是要调查清楚万蛊宗的事。
可他既已带人去万蛊宗查探,为何进了地宫看到万蛊宗秘藏书册浑然无动于衷,不看一眼?这和他的目的相悖。
或者,他想要调查的是别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呢?
南弋知晓的蛊术不多,在万蛊宗地宫里她翻阅了大半书册,总体上对蛊术有了不少的了解。蛊术在根本上并无有害无害之分,只是决定于蛊术用在何种途径中。
用在正途,能治病救人,救济苍生。用在邪途,那便是害人害己,有违天道。
很显然,万蛊宗的没落和灭亡是因为其走上了后者的道路。
地宫的书册记载的几乎都是万蛊宗的秘要,因此南弋也知晓了万蛊宗不少的秘密。知道的越多,也越能明白这背后到底藏着多少罪恶。
在那些书册里,提到过“蛊生子”。
蛊生子,在母体中种下蛊虫,喂以毒食,养育婴孩,生下来的孩子便是蛊生子,体中带毒,以毒为食。其中记载活下来的蛊生子,只有一例,无人能够知晓蛊生子最后会如何。
而福安,便是唯一活着的蛊生子。
书中白纸黑字,寥寥几句,却是福安的宿命。
南弋看着手中的书册,心里五味杂陈,久久不息。
在地宫里,南弋看到过子母蛊的记录,而在现在的书册中,却发现了其他不同的记载。
子母蛊又名为生死蛊,有生蛊和死蛊之分。
死蛊,是母蛊和子蛊同生共死,母蛊死,子蛊和寄生体也会相继死去。之前江道渊种在诡启死士体内的便是子母蛊中的死蛊。
而生蛊……母蛊对子蛊的操纵能更加彻底,影响更强烈,能够达到绝对的服从。母蛊的生死影响不了子蛊,反而……母蛊一死,子蛊亦会死,而寄生体不会有任何影响,这便是相当于脱离了母蛊的操纵。
只是有关于这生蛊的剩下记载,却并未写全,空缺了许多。
南弋看着书册上的内容不多的文字,愣神了许久。
诡启数十死士的命,全部葬在了这些文字里,埋于子霄谷的青山中,终归黄土。
人性之恶,远比吃人的蛊虫更加可怕。
正当南弋打算仔细研究,却听得山奈在门外禀报。
“少主,夫人让您去拂露殿用饭呢。”
南弋只好收了东西,收拾了一番去了拂露殿。
可没想到,今日却来了一位蹭饭的。
“你怎么在这儿?”
南弋怎么也没想到君烨竟然也在这里,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竟然有本事来拂露殿??
南弋看向了一旁的慕修然,越发不敢相信。
慕修然是怎么能同意的?不科学!
“怎么,看到我来不高兴?”君烨垂眸看着她。
“高兴,我好高兴。”我怕我哥吃完饭更有力气打你。
“……”
今日君烨穿得很是精致,烟蓝色的锦袍衬得整个人越发精神,面色无瑕,玉带束腰,加之那格外出色的容貌,不觉让南弋多看了几眼。
虽说她从前见过君烨更加华贵的穿着打扮,可今日他看起来,莫名有些不一样。
不知为什么,南弋的脑子里突然冒出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
慕修然看着对面的君烨正和自己的妹妹低声说着什么,一下子没了胃口,忍不住转过头去。
也不知道娘亲为什么让这人过来蹭饭!
这人还没过门呢,就开始上门蹭饭了!
*
君烨上前几步,抬手道:“今日叨扰,拜见门主和夫人,实乃故人之托。”
南弋闻言,似乎是察觉出了君烨今日来的目的。
慕清绝有些不解,“不知是什么故人?”
一旁的慕修然微微皱着眉头,想着这才是君烨今天来此的目的,忽然,慕修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故人,还能有哪个故人。
“余夫子。”君烨道。
姬芙听后未有惊讶,像是意料之中,只转头看着错愕的慕清绝。
“余……余裴?”慕清绝盯着君烨,再次确认了一遍。
“此行来清元门,余夫子亦与我同行。只是夫子腿脚不便,身体抱恙,因此在半路耽搁了数日。”
南弋没想到余夫子真的来了清元门。明明她去子霄谷见夫子的时候,夫子是不愿意离开的。
慕清绝神情激动,看了看姬芙。
“他人呢?在哪里?是在山下住着吗?阿芙,我们去……”
君烨道:“夫子……正候在门外。”
南弋同慕修然皆是十分意外,他们在此之前竟然没有听到半点消息。
“尔澄。”姬芙吩咐道,似乎早有准备。
“是。”
南弋看着尔澄走了下去,吩咐了些什么,倒是都明白了。
此刻,殿内站着的所有人都统一看向殿外。不多时,一身素衣的人缓缓走了进来,身旁跟着古影。
是余夫子。
来人走得缓慢,不知是否是因为故人时隔多年再见还是旧事再难提,这一段相向的距离倒是极为遥远。
又不知,在场的每个人是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一次的重逢。
南弋没有想到,君烨能把余夫子请出山。
夫子出山更是来了清元门,那是不是就说明,夫子愿意面对过去的一切。
“阿裴……”南弋听见慕清绝轻唤了一声,似乎仍在怀疑。
“子书,真的是你?”
夫子一身素衣,长长的发带束着头发,每一步似乎都走得极为艰难,眼眶泛红,隐隐含着泪。
“……是我。”
夫子站在了原地,身体越发显得单薄,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却是消耗了内里的生气。
南弋看得出来,夫子的身体亏损太多,伤到了根基。这是经年累月,留下的病症。
在她的印象里,夫子几乎都是坐着轮椅出行,古影随侍左右。而如今,夫子是站着走着来的。
“子书,真的是你……这么多年了……”慕清绝走向他,声音压抑。
可在下一刻,众人却看到余夫子朝着慕清绝跪了下来。
“阿裴!你这是做什么!”
慕清绝伸手去拉,却被余夫子给挡了回去。
姬芙连忙走了过去,没有料想到如此局面。
“这是我该还的。”
“可我欠下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南弋看了一眼拂露殿的方向,微微摇头。
“你似乎什么事都要去操一份心。”君烨在一旁出声道。
南弋叹了一声,“那是你不了解我父亲母亲和夫子年轻时经历的事。他们如今相隔着的,不仅仅是二十多年的时光,更有尘封多年的旧伤。”
“看来,你知道的事情倒是比我多。不过,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情仇,总归得他们自己解决。”
君烨陪着南弋走在小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夫子进子霄谷的时间最早,即便约定的数年之期已到,可夫子从未出过谷一次。之前我知晓些夫子的来历,却未想过竟然和慕家有关。”
“或许也是阴差阳错,我父亲娘亲认出了我使出来的剑法。而这剑法,独独是夫子所创。”南弋看向君烨:“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能请夫子出山的?”
君烨笑道:“来清元门之前我让人送了消息给夫子。不是我请,而是夫子自己愿意出山。”
他看着下山的路,树影交错,随风摇曳。
“尘世万千,有些事总归是逃避不了的。离开了深山樊笼,便是改变的开始。说到底,是夫子他从未放下过。”
南弋听着,微微垂下了眼眸。
“君瑾华,你也有放不下的事吗?”
林间树影斑驳,琉璃色刺眼的阳光从叶间穿泄而下。
“从前有,不过如今你在我身边,在我眼前,倒是再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他所求的,一直都很简单。
南弋微微收紧了掌心,不知是将君烨的话听进去多少,继续走下山的路。
有些事,即便是过了两辈子,她都忘不了,放不下。
*
下了拂露殿的山路,两人在石桥上坐了会儿。
“你出来这么久,不担心盛京的事务吗?那日,我还看见你旁边站着霍霆,他怎么来了?”
君烨道:“霍霆是我旁门师弟,早就不大愿意待在盛京。此番他一路跟着我到了清元门,以他那随意的性子,大概也不会在此处多停留。”
“这般洒脱,倒是让人羡慕。”
“你不也一样。”君烨靠近她,桥下的溪水带着红叶流去。
“天下风景广阔,若是你以后想四处看看,我陪你便是。”
南弋笑着:“你这觉悟倒是不错。”
君烨看着她半个身子落在阳光下,似乎在发着光一般,不由得靠近了些。
“自然是你调教得好。”
君烨继续道:“至于盛京之事,我已经提前将一些事务交给君澈。他性子虽软,才能可任。我选了不少新官,加上朝中老臣,有这些人辅佐,盛京事务自然无患。只是从今以后,我虽不在朝中,却也免不得处理些朝中的事。”
“我明白。”南弋应道。
权力的更迭,少不了最是人命。君烨身上背负着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需要保住许多人的安危和性命。
君烨这样的安排超过南弋的预测,可对他们两人来说,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对了,君澈与叶家长女结亲后一直未选定日子举行婚礼。他三番两次请我去当证婚人,我来清元门之前还不忘提醒我早些回去,想来这婚礼他倒是等不及了。”
南弋不大意外,似乎早就猜到了。
不过主持婚礼这场面,关系的确有些混乱。
“这么一想,叶思莞可真让人羡慕。前任给现任主持婚礼,啧,可真有意思。”
“怎么,吃味儿了?”君烨宠溺地笑着,难得见她这般模样。
南弋没顺着他的话,突然有些苦恼地皱着眉头,“叶思莞这事儿给了我点主意,到时候要不我也另外开一桌请些人过来,虽然不是前任,但……”
“你休想!”
君烨再傻也不至于听不出她“话里有话”,可让他恼的是,她竟然敢有胆子想。那些人个个都想挖墙脚,他日日提防就算了,还想上桌吃饭?
想都别想!
君烨忍不住将人一把拉着坐到自己腿上,抬起她的双手放在自己肩头,有些霸道地扣着她的细腰,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提防别人挖墙角和谨防你偷摸爬墙这两件事,我最是在行。”他半带着威胁道。
南弋任由他摆弄,挑眉:“呦,吃味儿了?”
君烨一时间咬着后槽牙,胸膛起伏,拿她没了办法,只能手上加了些力道将人压在自己身上。
“老实些。”
如此威胁聊胜于无,君烨一向知道老实这两个字南弋是怎么也听不进去的。
这时,不远处走上来一队人,一个总管一个侍卫领着路。
南弋不带犹豫地扯开君烨的手,恢复了一本正经的少主模样。
“给少主请安。”
“你们这是做什么?”
南弋看见这些人手里拿着不少工具,去的方向是自己的羲和殿。
“回小少主,是大少主吩咐要将羲和殿近处的小院子给拆了。”
南弋一愣,之前慕修然就已经让人把那院子给封了。她派人去得及时,温辞的东西有些留了下来,东西照旧被寄存在了清元钱庄里。
只是南弋没想到,慕修然现在还让人把院子都拆了。
“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几人行礼,“是。”
“一回生二回熟,这下山路你自然也知道怎么走。”南弋对着君烨道。
“我这才来了几次,你连送都不愿意送我。今日,我连午饭都尚未吃到。”
南弋环手抱胸,“君瑾华,你这撒娇的本事真是越发见长。”
“所以,管用吗?”君烨起身,眉眼含笑。
“今儿我还有些重要的事要处理,至于午饭……你下山去叶思敏开的好又来酒楼,吃多少算多少,记我的账。”
“少主大人如今可真是豪爽。”君烨打趣道,俯身凑到她面前,“今日你没空,那明日总归有空了吧?听闻明日清元门附近有隐市开市,甚是有趣,机会难逢,想同你去看看。”
南弋没想到君烨邀她去隐市。
她的确要去隐市,却是去验证空相臣说的话,这件事更为重要,耽误不得。而她如果瞒着君烨,若是明日被撞见,那麻烦便更大了。
“明天我和你一道儿去。”南弋对着君烨道。
君烨见南弋答应得爽快,心满意足地笑了。
临走时,南弋又被人拉住了手腕。
“我的大少爷,又怎么了?”
“水阳节我送你的腕带还在吗?”他问。
南弋不知道君烨为什么冷不丁提起这个事来。
“自然收着。”
君烨垂眸看向南弋空空荡荡的手腕,用力抓紧了几分。
“不要戴别人的东西,只能戴我送的。”
南弋这才反应过来,君烨说的难不成是……燕无归那条手绳。
没想到他那日竟然看到了。
所以眼下,他大概又在吃味,胡思乱想着什么。
“你过来些。”南弋抬眸看向他。
君烨自然听话,走近靠近她,身体挡着身后正盛的日光,身影交错,纠缠不离。
忽地,君烨见南弋拉下自己的衣襟,垫着脚尖,将温热柔软的双唇贴上了他的唇角,狡黠而又霸道。
“君瑾华,你该自信些。”
君烨愣了些许,又双眸一亮,追着她便要贴上来,浑然不顾一样。
可南弋却反推了他一把,后退了些。
她勾唇轻笑,拍了拍君烨的衣裳,“明日记得来接我。”
说完,她转身便朝着自己的羲和殿走去。
君烨轻轻叹了一声,只觉得自己可真是栽了。
*
南弋走到小院儿里,看见好些人已经在搬东西拆墙。
那主管一见,立马走过来行礼,“小少主,这儿杂乱,免得弄脏您的衣裳。”
奇怪,小少主怎么又来了这儿?
南弋环视了一圈,“若是翻出什么东西,不得损毁,找个箱子收起来,直接送到羲和殿。”
“是。”那主管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来。
拆院子是大少主下的令,而小少主特意过来交代一声,明显是不想被大少主知道。
南弋看向如今杂草丛生的院子,倒是再难想起当初的日子。不管是朔风还是温辞,只能留在过去。
“小少主,这院子里的树长了好些年头,您看是否还要留着?”那主管问。
南弋抬眸看着院子里的长青树依旧茂盛,可如今即便山林长风起,树下执剑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砍了吧。”她吩咐道。
等南弋离开,那主管身边的小厮凑过来,有些好奇地问:“大人,这儿原先住的是谁啊?竟然能靠着小少主的羲和殿住?”
那旁边的一个侍从道:“听说是小少主带回来的朋友,住了一年多呢,小少主可真是看重他。”
“一个个的,好好干活,少乱嚼舌根子。”那主管呵斥了一句。
那几人立马麻溜地散开。
旁边侍卫倒是开口:“以后少提这个院子里的人。大少主说了,若是再听到一句,少不得责罚。院子拆得干净些,一砖一瓦都不要留,自然有赏。”
“是,大人。”众人应道。
*
天色渐晚,街上的行人还未散去,三三两两,摊贩还在做着生意。
清元镇的东道三街最是热闹,来来往往的人来自天南海北,贸易繁多,新奇的人和物数不胜数。
东道三街有几处颇有名号的地方,其中有一地,名为万卷书楼。
万卷书楼的确是个正儿八经卖书的地儿,可去的人十有八九不是冲着买书,而是……买消息。
早些谣传的版本,是说这万卷书楼的楼主极爱书,奈何开书楼开在江湖里的清元镇。江湖人能动手绝不动嘴,还看什么劳什子的书。
故而,万卷书楼的经营一直惨淡。为了支撑开销,万卷书楼做起了贩卖生意的消息。那价格相比于厉风楼来说倒是划算许多,因此光顾的人是越来越多。
如今,万卷书楼卖书成了副业,卖消息才是主业。
一入了深秋,天色黑得越来越早。沈景遥同阿落离开万卷书楼,便一道儿往住处走。
此行,他们一直以来查的事,在楼里的确买到了点消息。
眼下他们的住处租在一处不太显眼的地方,经过一道小巷子,里面越发昏暗。
突然,沈景遥同阿落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里。下一刻,巷子里出现了一道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