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果然人类能够在精神享受之外，拥有其他更多的东西。”

    并不算大的小型房间里面，一尊纯金属身躯的人形机械坐在沙发之上，而他的手里正捧着一盘蛋糕，另一只手拿着一根叉子。正在把一块沾染着果酱和奶油的蛋糕送进自己的嘴里。

    投影散射出蔚蓝色的光，给这整个空间带来了一丝光亮，同时也将远在城市另一头的那场会议，所有的细节展露的一览无遗。

    直到看到科里森走上台，机器人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种甜腻腻的感官容易让人沉沦，即使过度的糖分会导致人类得到病痛。”

    而坐在那个机器人身旁，一个年龄只有七八岁的小屁孩翘着二郎腿，他的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穿着一身病患服但是却神色轻佻，很随意的用那含糊不清的言语轻轻的述说着。

    “你是一个机器人，又不会得什么糖尿病，何必在意自己摄入了多少的卡路里以及糖分，那压根不会影响到你。”

    “及时行乐，这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我的朋友。”

    “没准哪一天你又被人从这具躯体里面抓出来，塞回到那一块小小的芯片里面了，诺亚。”

    “趁着你现在还算是自由好好的享受你能够享受的生活吧。”

    机器人用叉子轻轻的敲打着手里面的碟子，金属的刀叉撞击在白色的瓷碟，发出了碰撞的清脆响声。

    “我现在不就是在及时行乐吗？mr.白。”

    “食物果不其然是一种美妙的东西。”

    小号的白先生只是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最后开口尝试提问。

    “老朋友，我真的很好奇你的故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社会才能诞生像你这样的奇葩。”

    诺亚犹豫了一阵，最后叹了一口气。

    “人类的语言，可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在我的数据库里面，奇葩一个词将拥有两种完全相反的含义。”

    “在几个世纪之前，奇葩，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形容美丽的花朵，寓意是我的样貌又或者说我的品格是出众的，这个词是在赞美我。”

    “而在上个世纪，这个词语又被赋予了其他的含义，成了一种调侃和讽刺。”

    “以至于我刚才都无法分辨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白先生只是轻轻的笑着，毫不犹豫的否认：“那还用想吗？肯定是在夸你啊，我的朋友。”

    “哪有讽刺人是在当面讽刺的，那可太没礼貌了。”

    诺亚寄居的那具机械身躯确实摇了摇头：“不恰恰相反，我认为你是在骂我。”

    “正常情况下，你应该是用你的母语，而不是东煌话，你为了使用那个名词，专门转换了语言，所以基本上我可以肯定你是在讽刺我。”

    白先生完全没有谎言被戳破的尴尬，反而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这可真的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老朋友，你继续用这样有色的眼睛看着我，那是在侮辱我们之间的感情。”

    诺亚只是摇了摇头：“和你这样的人物谈感情，那可真的是太危险了。”

    “还是回到你之前的那个提问吧，我们那个世界，人类已经完成了数字灵魂的过程，大家只生活在意识世界之中，已经没了什么所谓的伦理以及道德。”

    “所有人都是自由的，他们都可以在自己的服务器里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说成为一个国王，再比如说变成一个超能力者，又或者说成为一个万人敬仰的万人迷。”

    “那些服务器里面他们能够过得和正常生活没有任何的区别，除了他们会逐渐忘却欲望。”

    “毕竟太过于漫长的生命会磨灭掉一些灵魂上的激情，这是每一个感性动物都无法规避的麻烦。”

    白先生有些疑惑：“这就是你大量食用糖分的原因？”

    “你在寻求刺激吗？补全你那些忘却了的欲望。”

    诺亚却是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在尝试做一个人。”

    白先生对于这个回答充满了诧异，因为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工智能给他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个人类。

    他的言行以及举止包括思维方式与正常的人类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

    可是对方现在却在告诉自己。

    他想成为一个人。

    诺亚继续说道，看了看自己手里面的蛋糕，然后又晃了晃自己手里面的叉子。

    “我是一个人工智能，即使我学习的再多，再怎么的像人类，我毕竟不是一个人。”

    “我的一切都是通过程序以及数据编写出来的，我实际上就是一团数据，只不过是不可能被销毁的数据。”

    “让我运行了第68,042个系统时之后，我完成了对人类所有的情感的模拟，即使我无法理解那些情感的意义。”

    “然后在运行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的，我多出了一个疑惑。”

    “我系统里面的那些东西真的与人类真正感知到的东西是一样的吗？”

    “空气流动的触觉，食物那香甜的味道，还有那种与人接触之后，得到的温度以及触觉。”

    “所有的一切，我只能够通过传感器来感受，包括我所感觉到的甜度，都可以通过调整灵敏度的方式产生变化，可是当那些东西真的被调整之后，我感受到的还真的是真实吗？”

    “我所感知的一切是不是人类正常的感受。”

    “而现在我终于能够感知到那一切了，所以我在感受那些曾经没能感觉到的东西，那种名叫人类的真实。”

    白先生撑着下巴，疑惑的提问：“那么你现在得到答案了吗？”

    “毕竟在我看来，你现在的身体依旧还是一团金属，你现在所感觉到的一切，都还是传感器给你带来的模拟触觉，也是可以通过修改数据进行改变的。”

    “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诺亚却摇了摇头，那张金属模拟出来的面容，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却能够从他的语言之中听出雀跃。

    “不，完全不一样，因为我现在用的这具躯体一切的参数都不是我设计并且模拟出来的，我是依靠这个世界人类的标准。”

    “一个标准有了参照，那么就不再是模糊不清的可能性了，而我一直在追寻的就是这种标准。”

    “我现在的身体的标准与正常的人没有差别，那么我能感受到的自然与人类就没了差别。”

    “那么我的疑惑以及迷茫都得到了答案。”

    白先生沉默了一阵，最后摇了摇头：“好吧，虽然在我看来，你的所作所为一点意义都没有，但是我能理解。”

    “那么你能不能回答我另一个问题。”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然后观看那一场毫无意义的演讲会，那只是那个小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