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觉和陈淑英都是高干身份,但晚宴却很普通,七个人八道菜,好菜三道,糖醋鲤鱼、溜肉段、蒜苔炒肉,另五道菜也是白菜、萝卜和土豆。
光白菜就有两道,糖醋白菜片,大白菜炖豆腐上飘着几片肥肉。
这是老百姓经常吃的菜,也是沈家经常吃的菜,在饭桌上,高干与百姓没太大区别。
唯一的区别是他们今晚喝的是茅台酒,这是高干待遇,凭票可以买几瓶高档酒和几条高档烟。
沈觉不抽烟、沈澜波也不抽烟,高档烟票用不上,就给方慕贤这个大烟鬼。
但沈觉喝酒,陈淑英也能喝上二三两,方南要陪陈淑英,今晚的饭桌上只有沈澜波和沈澜音不喝酒。
沈澜波是不能喝酒,他负责倒酒。
而沈澜音却是不喝酒,见沈澜波给周知远的酒杯倒满,皱下眉说道:“你是酒鬼?”
没等周知远回话,沈澜波轻快地说道:“知远不好喝酒,却能喝点酒。”
“凭体力扛。”周知远补充一句。
沈觉笑道:“年轻人都这样,没有酒瘾就行。”
说完这话沈觉举杯说道:“知远今晚是客,明天再进家门就不是客人了,陪沈叔喝一口。”
周知远陪沈觉和陈淑英喝了一口酒,然后发现沈觉给陈淑英夹菜,沈澜波给方南夹菜,而陈淑英对沈澜音说道:“让知远给你夹菜吧。”
陈淑英不再给沈澜音夹菜,沈澜音只能看看周知远,周知远却看向刘姨,低声说道:“刘姨、麻烦您给我拿双筷子。”
刘姨笑着答应了,起身走进厨房,不一会拿来一双筷子,周知远接过,用这双筷子给沈澜音夹了两块溜肉段,又夹了两筷子蒜苔,然后将这双筷子放下,右手拿起另一双筷子、左手端碗去夹白菜片。
这个动作让沈家人相互看看,周知远用右手夹菜豪无一丝阻碍,但他用两双筷子则比较稀奇。
他将这片白菜装在碗里,随后将碗放在桌上,抬眼看看,见大家都在看他,解释一句:“我喜欢吃白菜。”
沈觉笑道:“我也喜欢。”说完伸筷夹起一片白菜吃起来,于是大家也都动作起来,吃喝一会,大家知道周知远的两双筷子是干什么用的了,一双筷子是专门用来给沈澜音夹菜的。
他对这活没意见,男女平等可没平等在饭桌上,男人可以起身去夹菜,而女人在客人面前是不能起身去夹菜的,这不是规矩,而是女人的矜持。
而周知远的表现却无任何拘束感,起身伸筷子绝不客气,但他的重点目标是白菜,而给沈澜音夹的却是肉。
这个态度让沈澜音大为不满,“我很馋吗?”周知远给她夹的菜让她这么认为,看看这块鱼肉,伸脚踢在周知远的小腿上。
周知远看看她,突然起身往厨房走去,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拿着一个碗一双筷子走出来,用这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碗白菜放在沈澜音面前。
于是沈澜音的面前放了两个碗,还有两副筷子是专门用来给她夹菜的。
这个布局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沈澜音却看向周知远、低声问道:“我很馋吗?”
“不是馋的问题...”周知远郑重回道:“你很矫情。”
他俩的声音不高,可在这个众人关注的时候,这道声音就不算低了。
“哈...”沈澜波大笑。
沈觉立刻举起酒杯说道:“知远、喝一口。”
周知远举杯,沈澜音则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然后发现,踢他一脚可以让自己不生气。
这个发现让她很开心,一顿饭吃下来踢了周知远五脚,要不是脚趾有点疼,还想继续踢下去。
可她缓过劲来却没机会了,晚餐结束,饭后又聊一会,周知远起身告辞。
沈澜波与他并肩而行,低声说道:“在与澜音相处的过程中,别抱着演戏完成任务的想法,希望你能成为我妹夫。”
周知远低声回道:“你希望没用,你妹妹的态度才是关键,她看不上我。”
“那是因为还不了解你...”沈澜波鼓励一句,随即说道:“澜音小时也吃过苦,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你要学会哄她,她会是一个好妻子。”
“温良淑德吗?”说到这周知远轻笑一声、低声说道:“知道这顿饭她踢了我五脚吗?”
他曝出一个事实,可沈澜波竟然还有话说:“这就说明她没拿你当外人,好迹象。”
听他说这话,周知远叹口气说道:“我得有多贱?”
沈澜波也叹口气说道:“要学会哄她,别跟她针尖对麦芒,明天去看工友时必须去看看澜音,否则会让人起疑的。”
“知道了。”周知远无奈地回道。
两人说着话走出部队大院,拐个弯看见那辆绿色吉普车停在道边。
两人上车,听张立民低声说道:“我这边已做好准备,等博物馆那边传来消息,立刻对房山实施勘察行动。”
“这次行动你俩暂时不用参加,视具体情况再动,我还不想暴露你俩。”
“下周、澜波将相关手续办好,进入公安局工作,知远将重点盯在那栋楼身上,黑猫可能走了,也可能没走,但它为何出现在那栋楼里我们要弄清楚。”
张立民安排任务,周知远探身过去低声说道:“两点建议,一是武器,手枪匕首;二是能不能安排一间房屋,我不能天天去张勇家。”
张立民否决第一项建议,“你的杀心太重,这股杀气尚未消除,手枪匕首暂时不能给你。”
采纳第一项建议,“我想办法在那栋楼给你找间屋子,你想好怎么跟家人说。”
“撒谎...”周知远回得轻描淡写,“我就说张政委病入膏肓,我去伺候他几天,等他呜呼哀哉就能回家了。”
这个建议被张立民采纳,“可以,但有个问题你要想到,等我去你家时,你要想好怎么圆回来,呜呼哀哉的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这事简单...”周知远还是轻描淡写地回道:“就说在你呜呼哀哉时进行了深刻的检讨,不该坑我不该冷酷无情,于是我原谅你了,你又活过来了。”
“呵...”沈澜波轻笑。
张立民却严肃地回道:“只要你父母相信,可以这么说。”
这时沈澜波决定说点私事,“知远和澜音处对象了。”
张立民诧异地看看沈澜波,又转脸看看后面的周知远,回过头沉吟一下说道:“既然明确就要好好处,争取将她娶进门来。”
沈澜波立刻说道:“政委英明。”
周知远同时说道:“不可能,我俩不是一路人。”
沈澜波回头说道:“变成一路人不就行了。”
张立民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澜波也不瞒他,坦然说出事情经过,也是让张立民心里有数。
张立民沉吟一下说道:“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外传、沉着应对,那位大领导不会揪着这事不放,那位夫人不敢做得太过,而据我所知,那位公子正在力求上进,不会因为这事而耽误前程。”
“我们随时保持联系,如那位夫人刁难狠了,我就将消息传给那位公子,闹出点风声让他出面阻止,那位夫人只能收手。”
张立民所言正是沈澜波希望的,立刻竖起大拇指愉快地说道:“政委英明、政委侠义、政委护犊子。”
“拍马屁没用...”张立民轻快地回道:“这事你父亲不好出面,只能我来做了。”
张立民答应下来,沈澜波心里有底了,这时就要解决第二个问题,“政委、知远那位女科长也住在那栋楼里,我担心知远会犯生活作风问题。”
沈澜波未雨绸缪,周知远怒道:“我俩清清白白,韩科长有对象了,你不能诬陷人家,更不能怀疑我的操守。”
他为韩雪和自己辩护,却被沈澜波抓住了把柄,立刻说道:“政委、看见了吧?说句担心的话就跟我急赤白脸,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张立民再次转脸看看周知远,转回头沉声说道:“原则问题不允许犯错,出现生活作风问题就地枪毙。”
周知远苦笑一声转移话题:“您亲自跑来一趟,不会是为了枪毙我吧?”
“不是...”张立民想起正事来了,“我来是给你俩送证件,从现在开始,你俩就是zytk的正式军事调查员,出现生活作风问题由军事法庭审判,就地枪决。”
张立民的语气非常严肃,伸手从包里掏出两本证件递给他俩。
周知远翻开看看,借着车灯看见自己身着军服的照片,旁边注明他的身份,“zytk军事调查员周知远中尉。”
看着这行字他满意,自己还是那个中尉军官,再看一眼轻轻合上证件,小心地揣进上衣口袋里,随口回道:“政委、我就说一句呜呼哀哉,您至于枪毙我两次吗?心胸太小当不了领导。”
周知远必须提醒他,张立民的心胸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