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怀疑了好一会,白祈裹着小被子,拿起一摞干草,慢吞吞的靠近慕寒。
到了慕寒身边,白祈小声喊人,“慕寒…”
慕寒眼睫闪了闪,却没睁开眼。
黑暗里,白祈看不清慕寒的脸,听到男人没动静,悄悄松了口气。
少年声音很小,细听还有几分寒冷带来的颤意。
“慕寒,我冷,今天你先陪我睡一会,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明天醒过来,你不能怪我。”
慕寒眼皮刷的睁开,刚想说什么,但少年身子已经凑了过来,随着白祈靠近。
一个温暖的被子,盖在了自己和白祈身上。
少年熟稔的搂住他的腰,依偎在他身边,脑袋蹭了蹭。
“慕寒,晚安。”
“……”
慕寒话语止住,他眼眸暗了暗,垂眸看着白祈发顶。
有一瞬间,他感觉少年救他,就是因为缺个暖床的。
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作罢。
慕寒眼神冷漠,算了,少年救过他,不是什么过分要求的话,就随他去吧。
慕寒伤没好透,跟踪白祈出门这一趟,伤寒又起来了,身子有些发烫。
白祈睡梦中,觉得抱着的暖宝宝越来越热,他毫无防备的抱紧紧,然后把脸颊也埋进去。
“唔,好热,好舒服。”
慕寒身子僵了下,当杀手的都觉轻,被白祈这么肆无忌惮动作,想不醒都难。
他捏住白祈没什么肉的脸,移开。
感受不到温暖的白祈吸了吸鼻子,委屈开口,“冷…”
“555,我冷…”
这声音有点像哭腔,加上夜里也看不清人是不是哭了,慕寒有些无措,男人张了口。
寒冷的声音里裹着无奈,“不能抱。”
白祈:“555。”
慕寒漠起脸,“哭也不行。”
说不行就是不行,男人掐着白祈的脸远离自己,白祈过不去,喊了会就不出声了。
好一会儿,人没有其他动静了,慕寒才松开手。
次日,白祈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揉脸。
慕寒在白祈醒之前,就把他送回了干草堆,此刻看到白祈的动作,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了?”
少年没怎么睡醒,眼睛湿漉漉的,眼尾挂着红晕,惺忪睡眼里,还带着几分天然呆和不知名的委屈。
“脸上好疼,好像还肿了。”
慕寒看着他脸上明显几个掐出的手印,心虚的别开眼睛,漠然道,“没肿。”
白祈不信,唇角都往下耷拉,“可是摸着就是肿了啊…”
说着,他狐疑看了眼慕寒。
没记错的话,他昨晚去找慕寒睡觉了,为什么今早醒过来,会在干草堆上。
慕寒察觉到他的视线,冰冷和他对视,漆黑深邃的瞳孔,让人不寒而栗。
白祈发怵移开眼,猜测应该是慕寒不想和他一起睡,醒过来就掐他脸了。
他小声喃喃,“小气,一起睡又没什么。”
当杀手的耳力都不差,慕寒冷眼如刀,“什么?”
白祈瘪瘪唇,不说话了,古代物资匮乏,他出门拿了把雪,代替冰块上脸冰敷。
慕寒见了,想问,但是蹲在地上的少年见了他,就神色委屈的避开了他的眼神。
“……”
男人把话噎了回去,他冷漠转身,坐回屋里。
早饭是白祈做的,做饭时发现厨房的大水缸要没水了,白祈吃完饭,拎起木桶扁担去挑水。
村里是有小河的,不过河水离原身家很远,而且河边经常有洗衣服的村妇小孩。
见到他不免要嘲讽几句,更过分的,有小孩把他推到了河里。
大人张口就是“小孩玩闹不小心的,一个傻子,死就死了。”
没人追究,也没人关心傻子怎么样,从此以后,原身就对那条河有了阴影。
此后再去挑水都是趁晚上没人了再去。
白祈不是原身,不会因为几个长舌妇在就不去挑水了。
他叹了口气,“555,这河也太远了吧,山上有没有离的近的泉眼什么的。”
555道,“宿主,这几天下雪,山上泉眼都冻住了,如果挑水的话,上下山都不方便,你还是去河边吧。”
白祈:“行叭。”
白祈出门了。
或许是对白祈放下了警惕,加上伤寒在身身体不适,慕寒这次没有跟着白祈。
白祈走了一路,路上碰到人虽然不说话,但也不是一副怯怯畏畏的姿态。
到河边时,河边已经有了几个穿冬衣的女人在洗衣服。
寒风中,她们衣袖撩到手臂,拿着棍棒拍打在衣服上。
清一色,手都冻的又红又紫。
挑水不能在下游,要往上再走走。
白祈路过时,不知是谁先嗤笑了一声,接着三三两两都笑了,更甚的有一个孩子。
看着他拍手唱道,“傻子傻子犯天怒,克死爹,克死娘,克死自己生病疮,又生病,又生疮,千疮百孔死床上。”
白祈拉下小批脸,这唱的也太恶毒了吧。
他冷漠的瞧着那个小孩,那小孩八九岁的样子,看到白祈看他,还对他挑衅的吐了吐舌头。
白祈攥紧拳头,认出那小孩就是之前推他下水的小孩,他没理会几个人,挑着空木桶去了上游。
挑水是个力气活,而且不能着急,白祈灌满两桶水后,在河边蹲了会,没有立刻下去。
现在下去,不仅会收获这批村妇的嘲讽,说不准那小孩还会过来烦他,把他挑的水倒掉。
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白祈在等,等快到中午的那个时间,那个时间,村里妇人要回去做饭,所以没洗完的衣服会暂时放在河边。
临近中午,人都走完了,白祈才挑着水下来。
途径河边,白祈没什么负担的,把一路衣服全扔进了河里。
大冬天,河面上都结了冰,洗衣服都要破开表面冰才能洗,几乎衣服掉进去,就捞不上来了。
这些人都是平日欺负嘲讽原身的人,简单出一下气。
当然,有一家的衣服白祈没扔,是那个唱歌谣骂他,还曾经把他推进水里的小孩家的。
不仅没扔,还拿起别家一件布料比较好的衣服,藏在了那盆衣服下面。
555不解,“宿主,这小孩最讨厌了,为什么不扔他家的。”
白祈心平气和摆手,“总要有一个当背债的。”
555理解了,它语气有些不安,“宿主,那万一她们后来发现是你扔的,去你家找你怎么办?”
白祈挑着水,漠起小脸,“发现就发现,家里不是还有栋瘟神吗?他应该比我更懂杀人抛尸吧。”
555:“…行。”
下午,河边女人找不到衣服,全都闹开锅了,尤其是看到有一户人家衣服好好的。
她们纷纷指责,“王四家的,就是你家孩把衣服都扔了吧,为什么只有你家衣服好端端的?”
王四妈骂回去,“你个死娘的泼皮玩意儿,说什么呢,别诬陷我们家四儿,你们衣服丢,和他有什么关系?”
妇人冷笑,“有什么关系,那你说说,为什么就你家衣服没丢。”
“谁不知道就你家四儿平常淘气犯事,村口来条狗都要上去闹闹!”
王四妈一人难敌众口,她骂骂咧咧,“你们丢关我屁事,起来,我要回家了。”
推搡间,她抱的木盆被人撞倒,紧接着,人群中爆出一声尖叫。
眼尖的妇人直接抓起掉出的一件上衣。
“还说不是你家孩干的,这衣服是你的吗?怎么在你盆里出现了!”
“你家小孩扔衣服就算了,怎么还偷东西呢?”
这下,众人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喋喋不休的缠着王四妈。
王四妈气昏头,回家直接抄起自己小孩一顿打。
白祈挑水回家后,就没再出来,这两桶水先用着,等雪化完,泉眼解冻,就上山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