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医馆就那么几家,慕寒带他去的是济世堂。
路上本该经过回春堂,慕寒绕路避开了。
他们来的时间早,不少店铺刚刚开张,慕寒去了一家熟食店,打包了一只烧鹅和猪肘。
他撕了只鹅腿给白祈,剩下的让伙计包好。
烧鹅炖的肉质软烂,吃起来酱香可口,白祈满意啃着,吃的手上油乎乎的。
慕寒买了帕子,在他吃完后,一点点帮他把手擦干净。
两人身影一高一低,吃着走着,到了济世堂。
医馆里,老大夫已经开始坐诊。
时间还早,现在医馆里几乎没有病人,空荡荡的馆内,只有老大夫和几个学徒。
老大夫看到白祈,稍微愣住,“庭先生今天不在,若是买药材,和我交涉就好。”
大概是白祈这段时间没来卖过药材,老大夫解释了一嘴。
白祈摇头,“大夫,今天不买药,我是来看病的。”
老大夫让他坐下,例行切脉询问症状。
症状还没显露,白祈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把手伸出来放脉枕上,让大夫先摸脉。
老大夫行医大半辈子,看他面色红润,还以为是什么小毛病。
真到把脉的时候,他摸着摸着,脸色忽然一变。
老大夫嘴里唔哝着,脸越来越黑,骂了声“真毒啊。”
白祈有点紧张,“怎么了,是不是不好治?”
老大夫摇摇头,“治是能治,只是此药凶险,用在少年人身上,虽然能帮用药者保持童颜。”
“但其实是在虚耗内里精气,药物会慢慢渗透五脏六腑,极其伤身。”
“给你用药的人,心思歹毒,如果你有证据,可以找官差报官。”
慕寒在一旁听着,目露冷光,无声攥紧了拳头。
白祈倒是还好,听到说可以治时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大夫,我会配合治疗的。”
老大夫给他写了方子抓药,让他先按照方子吃。
“药调不是最好的,可惜庭先生不在…唉…”
“这药你先吃着,过两天再来看看,我应该能找到更好的治疗方法。”
走时,济世堂门口聚了一堆人。
看着像是来看病的,出来了还能听到他们嘟囔讨论。
“今天回春堂怎么回事,怎么关门了?”
“济世堂这么远,一来一回,看病也不方便啊。”
“谁说不是呢…回春堂关门也不提前说一声。”
“快别说了,我刚从回春堂那过来,什么关门,是出事了吧,我看那边来了好多官差。”
回春堂出事了,那边的病人都挤到了济世堂。
……
白祈听着众多议论声,下意识看了眼慕寒。
他有预感,这事和慕寒脱不了关系。
慕寒神色平淡,他一只手提着药包和肉食,接收到白祈眼神,另一只手牵过白祈的手。
“还有什么想吃的?我们买完要快些回家,熬药。”
白祈本想问问他回春堂的事,听到这话,消了这个想法。
他只是个傻子,有些事情,没必要知道那么清楚。
身体最重要,回家,喝药。
回春堂。
官差来回走动,县令更是焦急的捋胡子。
上头刚来个官,他正忙着招待,这个节骨眼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回春堂,十三人全部丧命,其中李仁秋李大夫,浑身上下全是刀口,怀疑死前受过折磨。
不排除仇杀。
柳知寻一身青色常服,徘徊在案发现场,他身边有位年轻男人,披着厚厚的大氅。
“温兄,真是不巧,刚邀约你,就出了这种事。”
温庭面容上,沾了几分病气苍白。
他的位置远离那些尸体,不过屋内血气环绕,到哪都有臭味。
他皱了皱眉,“是不巧。”
“你也刚来县里,想必要再留些时日,我们择日再约。”
柳知寻没接他的话,像是自言自语。
“说来也巧,我来的路上遇到过刺杀。”
“身边侍从死伤几个,死后的伤口,倒和回春堂这些人很像。”
他自说自话,温庭压根不想理他,“呵”了一声。
温庭身旁的侍从,更是一脸警惕的瞪着柳知寻。
说的好听是邀约,其实是柳知寻得知了温庭行踪,强硬把人约了出来。
从前几日起,自从在街上碰到这位大人,这位大人就跟痴汉一样,非要缠着温庭。
柳知寻叹气,装模作样道,“阿倾,你何苦这副姿态面对我?”
“你家发生变故,我也不想的,你知道,这些年我找你找的多辛苦吗?”
说着,他的手抬起,有意无意要往温庭脸上摸。
温庭避开,眼底有些嫌弃,“我不是阿倾,知府大人认错人了。”
他不承认,柳知寻没有紧紧相逼。
男人笑了笑,“话说,阿倾的弟弟找到了吗?”
“我隐约记得,我的人把他带到了这一片区域,都十几年了,弟弟也该找到了吧。”
温庭眉心一跳,眼底冷了冷,掠过一抹杀意。
他掩饰的极好,“知府大人说笑了,温某孤自一身,没有弟弟。”
柳知寻“啧”了声,“没有吗?真可惜。”
“不过我要找的人在这里,我觉得,我应该能找到阿倾弟弟的。”
温庭指尖收紧,佯装没听出柳知寻话里的威胁之意。
温庭身体不好,站不住太久。
柳知寻有意磨他脾性,故意让他站了一个时辰,才放人走。
温庭身体不稳,额角虚汗涔涔,被侍从找了轿子抬回去。
轿内,避开了眼线尾巴,原本虚弱狼狈的公子切换了一副冰冷神色。
他眼底蔑然,没有半分虚弱体弱样子 。
无声张唇,“朝廷的野狗。”
他清楚柳知寻的威胁,这些年和不少人打交道,将朝堂上那些波澜诡谲看了个清楚。
十几年前。
温庭不是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