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是第一个走出考场的。
这要是在2018年,绝对要被媒体团团围住,送上头条。
还好南城只是个小地方,除了有少许焦急等待的家长们,根本没有其他人对高考感兴趣。
要不是周围扯了根黄色警戒线,与往日也并没多大差别。
林宇夕走在街头,并不急着回家。
先逛逛,透透气,下午的数学才真正是场硬仗。
路边的小店,溢出阵阵香味。
林宇夕愣愣地将目光锁定在了橱窗内的一块奶油蛋糕上,可当她摸摸自己干瘪的口袋后,有点懊恼。
昨晚上一激动,竟然把钱都藏进了英语大词典中。
“诶!”
想到自己都这个年纪了,看见嘴馋的美食竟然只能站在外头吞口水,林宇夕就差把“丢脸”两个字打在脸上了。
“不行,等考试完,我一定要想想办法多挣钱。”
一来复读时可以减轻父母的压力,二来他深知实现财务自由在这个家里有多重要,省得以后每次出门都这般窘迫。
林宇夕刚想直起身子准备离开,突然,一道狂妄又自大的清冷声音从身后冒了出来。
“怎么,一块提拉米苏都买不起,至于在这咽口水吗?”
“不是,你谁啊?”
听到身后的男子说话如此难听,林宇夕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要怼上一口,结果看到那张脸后,生生给咽了回去,羞得通红。
隔着半个身位,林宇夕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视线里,一身笔直黑色的西装裤,连着白色轻透的真丝衬衫,领口微微松开两个纽扣,露出精致的颈脖。
再往上,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线,肃冷倨傲的男性气息下,透着一股禁欲的美感。
“是你!”
林宇夕呆愣愣地看着男人的脸,不禁失声轻咳了两下。
“记得?”
男人嘴角上扬哼笑一声,突然弯下腰,与林宇夕又靠近了半分。两人虽视线平视,可这一米八六的大高个,仍透着十足的压迫感。
这嗓音冷锐中透着慵懒,耳边的空气在他开口的瞬间颤动分明。
林宇夕心脏砰砰跳的厉害,但她不想和这男人纠缠,弯眉一拢,转身要走,“要你管!”
原以为男子会被惹怒,哪知他却因为林宇夕这回答笑了出来,和先前的冷完全不同,这个笑非常纯粹,甚至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温度。
“好了,逗你玩的,这么容易就生气了!”
“我们熟吗?”
林宇夕偏开视线,原本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这回倒真有了几分怒气,皮笑肉不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我请你吃,想吃什么随便挑,就当是为上次我家豆包赔不是了。”
一转刚才肃冷的脸,这会儿男人竟嬉皮笑脸地放低姿态哄自己,林宇夕受宠若惊之余,脸上也不禁增添几分疑虑。
“你倒是挺大方,这店你开的吗,跟不要钱似的?”
说这话时,林宇夕仍带着一丝警惕。
“算是吧!”
男人眉眼轻挑,戏谑一笑,随即体贴地推开了玻璃门,示意林宇夕先进店落座。
门店不算太大,除了操作台和橱窗内一排展示的成品,室内只放得下三张桌椅。
男人随意拉开一把椅子,让林宇夕坐下,自己则去前台要了两杯饮料,并让店员端来整整一大块提拉米苏,放到林宇夕跟前。
“吃吧。”
男人使了个眼色,右手轻轻摆动了一下,“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这是招牌款,先尝尝好不好吃。”
林宇夕看了他一眼,竟乖乖地咬了一勺放进了口中,“哦~”
“好吃吗?不行就换一款。”
看着男人一脸期待的眼神,林宇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倒像是你很想吃的样子?”
男人一听,忍不住笑出声,像是突然被发了一张好人牌,有点不知所措。
“很好吃!”
林宇夕嗯了一声,牵起嘴角冲着他腼腆地笑了一下,清脆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甜意,“可以说是,我最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了。”
“真的?”
男人两眼放光,开心的嘴角直接咧出一道弯弯的月牙来。
这笑容,看得林宇夕都傻了眼,忘了自己一嘴的奶油还没完全吞下去。
真是一张好看的脸。
比起手中的慕斯蛋糕,这才是真正的秀色可餐。
“喂……你在想什么呢?”
男人看着林宇夕迟滞的眼神,轻喊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心道,怎么小小年纪就痴呆,吃东西还流口水,果然漂亮的女孩又傻又痴。
不过,还挺可爱。
林宇夕似乎听到有人在“骂”自己,连着两个连环喷嚏把自己彻底震清醒了,倒是对面男人盯着自己的眼神,把他给吓了一跳。
男人拧眉,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将眼睛瞥向了另一处。
林宇夕也有些尴尬,往嘴里又塞了几口蛋糕之后,快速地吞下了肚。
这静默的几分钟,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
“嗯……”
林宇夕终于忍不住起身,带着怯怯的笑说着最怂的话,“蛋糕也吃得差不多了,谢谢你请客,要不我先回去了。”
虽然明明还想多吃几口,但这气氛实在有些不太对劲。
“啊,这样?”
男人看了眼桌上的提拉米苏,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挽留,脱口而出立马又有些后悔。
“还剩这么多,你难得吃一次,别浪费啊。”
“嗯?”
林宇夕心跳滞缓,脸瞬间红了,又怂又囧地望了一眼男人。
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手忙脚乱地将桌上剩下的蛋糕倒在了纸碟上,“那我带走?”
“我…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让你都吃了…不是…”
男人越说越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看到这女孩,心就莫名慌,说起话来就容易变得语无伦次。
“是这样吗?”
林宇夕二话不说,将纸碟上的蛋糕一口全都塞进了嘴里,连鼻尖都沾满了奶油。
“不是~”
男人一怔,有些被吓到,脱口而出的话说到一半打住,“你别误会啊,我没把你当叫…花…”
“叫花子?”
这一刻,林宇夕虽然看着颇为平静,但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周围的气压有多低,脸上的肌肉明显变得僵硬,捏着文件袋的手指也因太过用力充血泛白。
羞耻和自卑让她抬不起头,眼睛里有水汽弥漫。
许久,林宇夕终于在自己强烈的敏感中,挤出一丝奇怪的微笑,转身推开了玻璃门,跑开了。
“你的伞!”
男人追了出去,手中拿着忘带的雨伞,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也没问我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