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许思佳失声大喊，整个人差点跌坐在地。
幸亏被男人单手抓住。
可惜，她手上那部还没玩热乎的新手机，没能逃过一劫。
只听“砰”的一声，手机毫无征兆地，在空中划出一道极其优美的弧线后，重重地摔在了瓷砖上。
接着，又反复跳摔了几次之后，外壳稀碎，零件都蹦了出来。
许思佳傻了眼，十指撑开捂着脑门，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个头大她好些的男人。
这不就是先前路过，停在角落里那辆白色轿车里的司机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许思佳细想，突然身后齐刷刷地冒出一片嘈杂声。
“左识朗？”
小姨首先喊了出来。
“左识朗？”
左志青也转身看向门口，见是他，怒火蹭的一下冒出来，厉声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对，你来干什么？”
“这里不欢迎你！”
“出去！”
大舅一发话，其他人也纷纷加入嚷嚷的行列，语气言辞激烈。
许思佳这才反应过，来人正是左识朗，那个小时候常带着她一块玩耍的大表哥。
只是后来听说被大舅送去上海读书，便再也没了消息。
直到上个月月初，才从母亲那里听到，说他回南城了，大舅还特意在家举办了洗尘生日宴。
不过那晚，正当着学校借自习模拟考，许思佳没能去参加，遗憾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后来，在小表哥左志龙的葬礼上，她还纳闷怎么没看见他，问了父母和外婆，大家都三缄其口的，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会儿看见他出现，许思佳是又惊又气还带着喜。
只是看着其他长辈们这架势，怕是没那么简单。
“你们都怎么了，大表哥来了，干嘛一个个的都这么凶啊？”
许思佳不明所以，生气地质问大家。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赶紧上一边去。”
父亲徐然不带解释，二话不说将她拉到旁边，还瞪了她一眼。
“干嘛啊，怎么了！”
许思佳不可置信地望着父亲，甩开他的手，生气地问道，“外婆生日，大表哥怎么就不能来了？”
说着，就朝着左识朗跑过去，一把抓住他胳膊，嬉笑着要往屋里领。
徐然一下没反应过来，见女儿这举动已来不及阻止，只好尴尬地往后退。
然后，扯了扯左茵兰的衣袖，示意她上前说两句，让女儿别掺和。
不过还没等左茵兰开口，左志青倒先发声喝止住了许思佳。
“思佳，你放开他，过来！”
许思佳一愣，有点被吓到。
从小到大，这大舅是最疼她的人了。
因为左家孙子辈就只生了她这一个女孩子，所以大家都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爱。
尤其是左志青，逢人就夸她漂亮聪明，总说要是生了她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
前段时间，小表哥意外去世，大舅茶饭不思伤心难过了好久，直到母亲让她去住了两天，才终于缓过来。
被大舅这么一吼，许思佳怯怯地松开了抓着左识朗的手，悻然地退到一边。
“你也看到了，这里没人欢迎你，还是请回吧。”
许久不说话的小姨突然上前劝道，假模假式的苦口婆心让左识朗觉得很是好笑。
“姑姑，奶奶今天生日，我过来看看而已，瞧你们一个个大惊小怪的，真有意思。”
“你别说的这么好听，我看就是存心来捣乱的，你赶紧……”
小姨父也凑上一嘴，丝毫不客气，但话还没说完，便被左识朗冷冷地打断，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怎么，这么多年没见，姑父这胆子还是不见长啊，跟自个身高似的。”
左识朗最讨厌的就是像他这样的人。
明明自己在左家也只是个外姓人，却总爱狐假虎威强出头，其实不过就是变着法子拍马屁而已。
当年母亲还在，和左志青的婚姻还没破裂时，他又是怎样一副谄媚的嘴脸，对自己也是又亲又抱的。
现在好了，知道自己和左志青势不两立了，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样的虚伪，令左识朗不齿。
小姨父明显是被戳到痛处，气得面色涨红，他最讨厌别人拿他的身高说事，尤其是这把柄还是从小辈嘴里说出。
“大家也甭跟他废话，轰出去就是。”
见自己被羞辱人又劝不走，气急败坏的小姨父只得煽动其他人，替他出了这口恶气。
“我看谁敢？”
正当大伙准备群起而攻之，突然身后传来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奶奶？
左识朗抬头望向餐厅位置，真的是他阔别多年的奶奶，样子没有太大改变，但确实老态了许多。
那晚的生日宴，因为正好在山里的寺庙静修，贾湘云是除了许思佳，唯二没有出席的左家亲眷。
这些年，儿子一家的事情，她也算是一清二楚。
曾经的儿媳妇闫佳慧自离婚后被传死了，最疼爱的大孙子突然变成了别人家的孩子，还被送到上海那么远的地方十几年不可见。
再后来，儿子又将外面的小三扶正迎进了家门，还带来一个自称是她孙子的小孩。
虽然当时没少发火责骂，但这么多年过去，该生的气也早都生完了，该难过的痛也都慢慢淡忘了。
哪知道，好不容易养亲的左志龙又意外去世，听儿子的口吻，竟和左识朗还有关系。
她是怎么也不敢相信，也不会相信。
既然寿星都发话了，其他人也都不好多说什么，包括左志青，一个个都往两侧让开，空出一条道来。
“孩子，你来了？”
依旧如从前般慈爱，有那么一霎那，仿佛时光穿越一般，奶奶正张开双臂，等着将他拥入怀中。
左识朗愣愣地站在那，神情恍惚，手里还拎着一盒生日蛋糕。
若不是许思佳在一旁小声提醒，怕是一时半会回不了神。
“来，让奶奶瞧瞧。”
这一回，是贾湘云主动上前抱住了他。
一阵打量之后，笑容满满地说道：“真是长这么高了，壮了，就是比以前黝黑了好多。不过小伙子黑点好，结实。”
说完，身后站着的那群人一个个面面相觑，撇嘴的，翻白眼的，都有。
他们搞不明白，老太太这到底是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