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建业本就厌恶罗芸。
    此刻看见她这个样子，更加反感。
    “我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总之肖秋野能看上栾慕，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还有你。”
    “你对肖秋野做的那些事，肖瑞泽和翁絮絮都已经找上我了！光是一个絮晨娱乐，栾家都吃不消，更别说还有肖家！”
    栾建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去跟肖秋野道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他原谅你，不然你就等着我跟你离婚吧！”
    栾建业说完就走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身上的霸总病也挺严重的。
    大概是罗芸之前对他那疯狂的态度，让他觉得罗芸这辈子非他不可，就直接栽在他身上起不来了，所以他认为只要他拿离婚威胁罗芸，就能让罗芸对他言听计从。
    只可惜今天这一出，彻底打碎了罗芸对他的滤镜。
    坐在地上的女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以往全是爱慕的眼神，已然被仇恨替代。
    “栾建业，你毁了我一生，现在还妄想支配我命令我。”
    “你做梦！”
    “我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当垫背！”
    …………
    罗芸并没有跟秋野道歉，她知道罗氏有几斤几两，也知道比起罗氏，栾家才是更怕针对的那一个。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
    她就隐隐知道自己错了。
    不过她不肯承认。
    妈妈说栾建业不会是一个好丈夫，他们也不需要靠她去联姻来获得利益，是她自己不听，非要载进去。
    后来她也期待过栾慕的降生。
    那个皱巴巴的孩子躺在她怀里时，她也发誓要做一个好母亲。
    可惜一切都事与愿违。
    她没能争过白飞飞。
    也没能做一个好母亲。
    事到如今，她才看清栾建业的道貌岸然和自私虚伪，但事已至此，那些已经铸就的错误，不可能再纠正。
    她的妈妈不会再活过来。
    她的儿子也不会原谅她。
    …………
    栾建业最近很烦。
    先是公司的生意被截胡，后面又是即将签约的合作方毁约。
    股票也是一路飘绿。
    但这些都不是最烦的，最烦的是罗芸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开始针对起了栾家，而且还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针对！
    栾建业简直气疯了。
    他打电话把罗芸辱骂了一番。
    罗芸说她在地下停车场，他要是让她停手也简单，现在下去见她，他们好好谈一谈。
    栾建业怒气冲冲地下去。
    “我已经到了！”
    “你现在在哪儿！”
    他拿着电话，气势汹汹地询问，结果话刚落音，一道车灯突然亮起，紧接着一辆车直接朝他撞来！
    栾建业直接被撞到墙上。
    驾驶座的罗芸两眼猩红，嘴角咧着癫狂的笑，脚下还踩着油门。
    “栾建业！！”
    “你给我去死吧！！”
    “哈哈哈哈！”
    她大笑着，眼里的凶狠跃然纸上，分明是要置栾建业于死地。
    轮胎在地上摩擦出烟。
    栾建业肋骨被撞断。
    插进内脏。
    如果及时送去医院，他应该能获救，只可惜他喊不出救命，罗芸也没想着给他留下一丝一缕的生还机会。
    他就这么被撞死了。
    死前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罗芸其实并没有走到穷途末路，只不过这二十多年宛若大梦一场，她回首来时路，只见一片血腥。
    而来路……
    来路只有荆棘。
    她想起那个青年跟她说的话，说她会孤苦到老，尽管她不想承认，可是照这么走下去，她的确会孤苦到老。
    她不想要那样的结局。
    凭什么她要有那样的结局！
    她做了那些事，她是不得好死，但栾建业也不无辜！
    就算她要死！
    她也要拉着栾建业一起！
    于是罗芸选了最悲剧的一条路。
    她杀了栾建业。
    之后她给翁絮絮打了个电话，“我犯的错，我拿命来还，但栾慕是真的喜欢你儿子，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别因为我的事，对他有不好的观感。”
    “还有谢谢你。”
    “我和栾建业纠缠这些年，是你让我彻底看清了他，并且让我下定决心结束这本就不该开始的一切。”
    “真的谢谢你。”
    罗芸挂断电话。
    她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
    开到很远的旷野。
    彼时夕阳西下，橘黄色的日光落在身上，带着暖烘烘的热。
    罗芸看着这一幕笑了。
    只是笑着笑着。
    泪就流了满脸。
    她放开方向盘，“孤苦到老……老娘才他妈的不要孤苦终老呢。”
    …………
    翁絮絮挺愤怒的，她翁絮絮的儿子，轮不到不入流的人欺负，她为了警告罗芸，甚至还针对了栾家。
    有栾建业出手。
    她相信罗芸翻不起什么浪。
    但她没想到的是，罗芸和栾建业的矛盾竟然不可调和到了这个地步。
    栾建业死了。
    是罗芸杀的。
    警察找到罗芸的时候，她的尸体已经被水泡肿了。
    她还在家里留了遗书。
    遗书内容很简单，她交待了栾建业的死是她策划后的结果，还说她自己识人不清，做了很多错事。
    信的最后。
    她对栾慕道了歉。
    她没有求原谅，只说他也许不会想认她这个妈妈，所以她没有叫他儿子，而是叫他栾慕，她还说也许他连这个名字都不想要，如果他愿意，可以把名字改掉。
    她还给栾慕留了钱。
    那大概是她所有的钱了。
    栾慕看着那封信，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在人生的前十八年，他一直都想得到来自母亲的爱，所以他努力学习，努力做她要求的所有事。
    可等着他的只有苛责。
    还有辱骂和压迫。
    罗芸绝对不是一个好妈妈，后来他也不想再要这个妈妈，但就在他抛却所有后，这个女人却又在死前悔悟，跟他道歉。
    可道歉有什么用呢？
    他受过的伤依旧存在。
    他身上的疤痕也不会消失。
    但同样，他的恨再也没有承载的载体，那个生了他却又对他不好的母亲，已经长眠于黄土。
    他在这个世上。
    也再也没有血脉相连的家人。
    直到走出警察局，栾慕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秋野见不得他伤心，却又无法阻止他伤心。
    他只能伸手抱住他。
    栾慕被他拥在怀里，那熟悉的味道让他眼睛泛酸。
    “阿野。”
    他叫他。
    “我再也没有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