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此番率兵攻打徐州,本来是带了一个月的粮草。
然而由于碰到了意外情况,需要对当地的百姓进行救济。
之前曹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心狠手辣、杀伐决断的人,但面对着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孩子、面对着一个个形销骨立的老人,他还是心软了。
通过这件事,曹操也对自己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不但有残忍的一面,也有仁慈的一面。
于是曹操便给自己走访的那些人家,每户都发放了不少粮食。
那些将军虽然知道这种做法不对,但也没人敢说什么,毕竟曹操是在积德行善。
但凡事有利也有弊,曹操好事是做了不少,问题却也接踵而至。
这才十几天的工夫,曹军的粮草便消耗得差不多了。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打仗没有粮食是万万不行的,而眼下已经是秋季,再组织人去播种显然不合时宜。
无奈之下,曹操赶紧给荀彧写了封密信,让他火速向彭城运粮。
下邳,陈宫在自己的府宅里踱来踱去,心下十分忐忑。
秦宜禄已经派出去数日,按说早就该回来了。
可他如今却如泥牛入海般杳无音讯,别说是见着人了,就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难道是袁术把他杀了?
不可能啊,袁术就是再糊涂,也不能杀一个籍籍无名的杂牌将军吧?
再说他已经同意与吕布结盟了,怎么能自毁羽翼呢?
就算你不派援兵,也总得把人给我放回来,给我一个交代啊!
如果没杀的话,那也可能是把秦宜禄软禁了。
可是秦宜禄在徐州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袁术软禁他又有什么用呢?
难不成还要拿秦宜禄来要挟吕布吗?
这袁术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再不就是秦宜禄看徐州大战在即,想远离是非之地,自己不想回来了,或者留在了淮南,或者跑到了其他地方。
可他的老婆孩子还都在徐州呢,他就直接不管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是刘备一类的人物,那这个人可就真的太可怕了!
跟他接触了这么久,看他一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样子,也不像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啊!
不过这也很难说,毕竟世事难料、人心叵测。
刘备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呢,每次遇到危险不也都是抛弃妻子,只顾自己逃命嘛。
陈宫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究竟,只能是凭空猜测。
不过不管怎么说,眼下的形势,袁术十有八九是不会派救兵了。
可是抵抗曹操大军,光靠下邳这点儿人马,肯定是毫无把握,还得再想办法求援。
这日一早,陈宫又来到了吕布府上。
自从秦宜禄离开徐州之后,吕布可谓如鱼得水,他夜夜与杜氏共赴巫山云雨,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到了白天,吕布不是睡大觉,就是头昏脑胀、腰酸背痛,只能靠喝酒解乏。
此时吕布正在榻上呼呼大睡。
陈宫也不客气,直接推醒了吕布,质问道:“奉先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睡得着啊?”
吕布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不乐意地道:“管他什么时候干嘛,困了就得睡呀!不养足精神,怎么跟曹操打呀?”
“都日上三竿了!要睡也得晚上睡啊!赶紧起来,我有重要事情与你商谈!”陈宫不依不饶地道。
吕布抖了抖脑袋,极不情愿地从榻上爬了起来。
来到议事大厅,陈宫又直奔主题道:“奉先呐,秦宜禄的事,你可知道?”
吕布有些心虚,心想陈宫怎么今天一上来就问这个呢,难道他发现自己与杜氏的事了?
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这件事是早晚要公开的。
想到这里,吕布又心不在焉地道:“啊,知道啊,怎么了?”
陈宫心急火燎地道:“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我派他去袁术那搬救兵,这都多少天了?按说他早就该回来了,可到现在却迟迟未归,你不觉得此事很是蹊跷吗?”
吕布恨不得秦宜禄一直不回来才好,才这么几天,时间还是太短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可能半路上遇到劫匪什么的,被人杀了呗!”吕布随便猜测道。
陈宫看着眼前的吕布,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真恨不得上去扇他两记耳光。
但转念一想,现在徐州已经是迫在眉睫了,千万不能意气用事,以免再祸起萧墙。
“奉先呐,秦宜禄是死是活,我们姑且放在一边。可我此番是派他去袁术那里搬救兵的,他迟迟没有回来,说明袁术不会出兵帮我们了!”陈宫收起怨气,苦口婆心地说道。
“哎呀,我早就说过,不能指望袁术,你偏不听。这回信了吧,我看人还是很准的!”吕布一脸得意地说道。
陈宫苦笑着点点头道:“可单凭我们下邳的这点儿兵力,对抗曹操还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啊!袁术不肯帮我们,我们还得再想别的办法,你看看还能不能到别处去请救兵啊?”
吕布想了想,说道:“张杨与我是同乡,关系倒是一直处的不错。但他离得太远了,在野王呢,比许昌离得还远,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呀!”
许昌在下邳的正西方向,而野王在许昌的西北方向。
野王距离下邳至少在八百里以上,步兵最快也要十天以上才能赶到。
再加上派人去送信,就算张杨肯发兵相救,前后没有半个月时间也根本下不来。
陈宫有些犹豫,又问道:“还有别的救兵可请吗?”
吕布摇摇头道:“咱们现在与袁术结盟了,就等于是背叛了汉室,其他的诸侯哪肯帮咱们公然对抗朝廷啊?也就张杨可能还行,他跟曹操一直不太对付,曹操曾经弹劾过他,他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呢!”
陈宫叹了口气道:“唉,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远就远吧,只要他肯派援兵的话,总比没有的好!你速速给张杨写一封书信,让他派兵来援。”
“好,随后我就给他写信!哎?公台兄,你说秦宜禄一直没回来,他是不是就总也不会回来了?”
聊完了正事,吕布又关心起秦宜禄的下落来。
陈宫身在下邳多年,当然知道吕布与秦宜禄的老婆杜氏之间的关系。
而且秦宜禄的儿子秦朗,是吕布的私生子这件事,也早就传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只是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吕布还有闲心去研究这些,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奉先呐,你问这个干什么?”陈宫有些不悦地问道。
吕布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秦宜禄是我手下的部将啊!作为上司,当然要关心自己的下属了!他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测的话,我还得考虑怎么整编他手下的那些将士,以及谁来接替他的位置,包括如何妥善地安置好他的家人,等等等等。总之身为一州之主,要考虑的事情的确是太多了!”
陈宫看吕布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也不好意思直接拆穿他,叹了口气道:“唉!都这么长时间了,要回来他早就回来了!估计秦宜禄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吧,再不就是投靠袁术了。”
吕布一听陈宫这么说,不禁喜不自胜、笑逐颜开,心想这回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与儿子和情人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