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打发了几个将军,又径直来到了吕布府上。
此时吕布并没有在府上,却见魏氏、阿吕、貂蝉、杜氏几个女人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奉先呢?”陈宫一脸焦急地问道。
“不知道啊!他刚才风风火火地回来,只说让我们赶紧收拾行李,带上一切贵重物品,明日随他一起去许昌!然后人就不见了,谁知道他又跑哪去了?”魏氏作为正室,率先回答道。
“他应该没走远,一会儿就会回来吧!”貂蝉补充道。
陈宫拿起茶壶,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了几大口,又问道:“他刚才回来都跟你们说了什么?”
“他来我这,就说让我明天带着儿子跟他去许昌,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啊!陈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杜氏抱着儿子,一脸茫然地问道。
“这许昌不是曹操的地盘嘛,爹爹让我们去那干嘛呀?”阿吕也好奇地问道。
“今天上午,奉先与曹操两个人谈判了,聊了老半天,具体聊的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据老夫估计,应该是吕布想投降曹操,然后去许昌做官,曹操要封他做大将军!”陈宫猜测道。
几个女人听了陈宫的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啊?曹操与咱家将军可是死对头啊!当年在兖州,他们就打得不可开交,现在说投降就投降了,曹操能轻易放过他吗?”魏氏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道。
“曹操向来诡计多端,他只不过是给奉先画了一张大饼。一旦咱们交出徐州,别说加官进爵了,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陈宫知道女人都胆小,于是危言耸听道。
几个女人不再说话,都沉默下来,各怀心事。
魏氏是吕布的结发妻子,她最了解吕布的品性。
就算曹操真给吕布封了个大官,吕布肯定又得忘乎所以、原形毕露。
到时候吕布整天目空一切不说,还得骄奢淫逸,再纳很多小妾,并且出去勾搭很多别人的老婆。
本来好端端的,家里突然多了个杜氏,又带着个孩子,就已经够烦的了。
到时再凭空多出一大堆女人,天天还不知得闹成什么样子。
所以魏氏是打心眼儿里不想让吕布去许昌。
自从杜氏来到吕布家中,吕布便没再去过阿吕那里。
一方面,他确实没时间,又得逗儿子玩,又得跟杜氏尽享鱼水之欢。
偶尔好不容易有点儿空闲,还得好好睡上一觉,补充一下体力,还哪有时间再想别的?
另一方面,这个世道本来就是男尊女卑,但凡男人都是重男轻女的。
儿子可以传宗接代、可以养老送终,而女儿是早晚要嫁出去的。
女儿一旦嫁出去了,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
吕布当然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有了儿子之后,自然就把女儿抛诸脑后了。
但阿吕多年来都一直是吕布唯一的孩子,从小到大一直娇生惯养,突然被冷落了,又哪能受得了?
一想到吕布去京城当了大官之后,肯定还会再娶很多老婆、再生很多孩子,她就感到不寒而栗,自然也是一万个不乐意让吕布去许昌。
貂蝉知道关羽此时就在彭城,她一直盼着曹操赶紧率军打过来。
曹操攻下下邳,斩了吕布之后,关羽便可带着她远走高飞了。
如果吕布投降了,再去许昌被封个大官,那貂蝉此生就彻底不能逃出他的魔爪了。
所以貂蝉也非常不愿意让吕布投降,更不希望他当大官。
杜氏先是听吕布说秦宜禄死了,后来又听魏氏和貂蝉说,是吕布杀了秦宜禄,便一直对吕布怀恨在心。
她表面上虽然迎合吕布,心下则对他十分怨恨。
虽然吕布很努力地想跟杜氏再要个孩子,但杜氏却暗地里一直服用避孕药物。
杜氏曾经发誓,谁能为自己的丈夫秦宜禄报仇,她便愿意余生做牛做马来报答他。
如果吕布与曹操不打仗了,再去朝廷里当个大官,那她还哪有机会为丈夫报仇?
不但报不了仇,自己的儿子还要被逼着认贼作父。
而这个贼,正是儿子的杀父仇人。
所以杜氏也十分不希望吕布去许昌。
陈宫看几个女人都不说话,也不知她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试着问道:“那你们都收拾好行李了吗?”
大家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看上去也根本没打算收拾行李。
陈宫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心下一阵窃喜。
看来她们也都不想去许昌啊!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通过她们来做做文章!
正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便在这时,吕布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原来,他刚才是去下邳府中收拾自己多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去了。
那些东西放在家里不安全,所以吕布一直放在了府衙之中。
他倒不是怕被盗被抢,而是怕被家里的这些女人发现。
一旦被她们发现了,又得缠着自己索要个没完没了。
放在府衙就不同了,那里一直都有重兵把守,不但非常安全,家里这些女的也根本找不到。
“你们都堆在这干什么?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吕布有些不悦地问道。
几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答话。
“奉先呐,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好好听我们说说话。这里都是你最亲近的人,谁都不会害你!”陈宫苦口婆心地说道。
“又管我叫奉先?行,我先不跟你计较,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时间紧迫!”吕布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吧!曹操说让你当大将军,其实是给你画了张大饼。一旦你交出徐州,跟他去许昌的话,主动权可就完全不在我们手里了,到时他要杀要剐怎么都行!”陈宫言简意赅地说道。
吕布冷笑一声,不以为然地道:“曹操杀我干嘛?对他有什么好处啊?我这一身本事,他还得靠我帮他打天下呢!”
“奉先可曾记得,当年董卓把貂蝉许配给了曹操,是你横刀夺爱把貂蝉从他手里抢过来的!当年我们夺取了兖州,在濮阳曹操险些丧命于你戟下!还有那夏侯惇,是曹操最器重的大将,又是他的兄弟,啖睛之恨,不共戴天!我们徐州的每一个大将,哪个人手上不是沾满了曹氏和夏侯氏的鲜血?曹操又岂能放过我们?”
陈宫的话字字铿锵,句句中肯。
吕布听了陈宫的一番慷慨陈词之后,也不由有些犹豫了。
这些年来,我跟曹操的确积怨很深,难道他这次真是骗我吗?
等我交出徐州,跟他到了许昌,他再跟我秋后算账?
“你们几个都是什么意见?”
吕布又把目光转向了家中的几个女人。
“我们也都不希望你去许昌!正如陈先生说的那样,我们与曹操的仇怨结的太深了,根本无法化解!留在徐州,起码主动权还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而一旦交出徐州,再跟他去了许昌,那曹操可就想怎样都行了!”
魏氏首先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其他几个女人也都连连点头。
吕布又从杜氏手中接过秦朗,问道:“儿子,你想不想让爹爹去许昌啊?”
秦朗由于一直不喜欢吕布,依旧是“噗!”、“噗!”地挺直身子一阵蹬腿儿。
吕布见状,也不再犹豫了,朗声笑道:“哈哈哈,好,既然儿子也不赞成,那爹爹就不去许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