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听说曹操让陈登与他一起去下邳叫战,便亲自带着关羽、张飞来到了陈登所部,想跟他当面商议一下如何合作。
论官职,本来刘备是比陈登大很多的。
当年陶谦死后把徐州交给了刘备,刘备便当上了徐州牧。
而那时陈登不过是个富家公子哥,只是仗着自己是徐州的世族大户出身,并没什么其他的作为。
陈登每次见了刘备也都十分客气,二人的身份地位相差也十分悬殊。
如今他们俩人,一个是豫州牧,一个只是广陵太守。
但刘备现在有名无实,只是挂了个空衔,到目前为止他都没去过谯县。
虽然刘备跟刘协攀上了亲戚,成为了大汉皇叔,但却也没人拿这个身份太当回事。
而陈登可是名副其实的太守,他不但手握重兵,还把广陵治理得井井有条,又是曹操手下的红人。
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凤凰不如鸡。
所以刘备只能放下自己的身段,主动去拜访陈登。
陈登一看刘关张三兄弟过来了,赶紧跟于禁二人十分热情地把他们接进了自己的营寨。
“玄德兄,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小弟正打算去拜访您呢!”陈登十分客套地说道。
“哎?元龙贤弟见外了,我们是多年的至交了,谁拜访谁还不都一样嘛!听说元龙对野外扎营颇有独到过人之处,此番过来,愚兄也正好亲眼观摩一下!”刘备笑容可掬地说道。
“呵呵,玄德兄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小弟了!玄德兄本是徐州牧,那时小弟只是您手下的典农校尉。如今您更是贵为大汉皇叔,任领豫州牧,而小弟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守。小弟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兄长请教呢!”
陈登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
刘备虽然早年与陈登打过交道,但也很久没有跟他往来了。
今日与陈登交谈了几句,才知道他早已今非昔比,已经从当年的翩翩少年变成了一个成熟的政客、沉稳的将军。
而刘备自己却混得每况愈下,不禁心下一阵感慨。
“哎呀,你们俩就别在这肉麻了,听得俺老张直起鸡皮疙瘩,咱们快进营寨吧!”张飞在一旁嚷嚷道。
随后,刘备一行人随着陈登来到了中军大帐。
刘备四周打量了一下,只见地上一尘不染,物品摆放得井然有序,帅案上放着一部兵书,几个侍卫昂首挺胸、目光炯炯地立在那里。
几个人寒暄了一番,陈登便命人端上了好酒好菜。
“玄德兄大驾光临,小弟营寨顿感蓬荜生辉!今日略备薄酒,以尽地主之谊!”陈登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示意大家入座。
刘备也不再客气,跟关羽、张飞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玄德兄,云长兄,翼德兄,回想当年我们在徐州时便一见如故,时隔多年,小弟依然怀念当年的友情岁月!来,小弟先干为敬!”陈登率先端起酒杯,十分怀旧地说道。
“元龙,你这不够意思啊,怎么不带我一个?”
于禁说着也端起了酒杯。
大家笑了笑,又都纷纷一饮而尽。
张飞放下酒杯,一边擦嘴一边说道:“元龙说得没错,当年我们在徐州时还经常在一起把酒言欢呢!后来吕布那厮来了,我们就再没在一起喝过。所以呀,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把他撵出去,让我家大哥继续担任徐州牧!”
刘备听了这话,显得有些不自在。
就算真把吕布打败了,也未必轮得到自己来当徐州牧。
眼前的陈登,就是一个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
“元龙,刚才我们在外面说到安营扎寨的事,你也没具体说。愚兄想讨教一下,还望你不吝赐教呦!”刘备转移话题道。
陈登笑了笑道:“哦,这个呀,其实也没什么太深奥的,那小弟就斗胆说说吧!首先,你得近水,因为将士们得喝水呀!人三天不吃饭未必会饿死,但三天不喝水可就必死无疑了,所以我这营寨扎在了沂水河畔。”
“泗水不是比沂水更宽阔吗,为什么不选择泗水呢?”刘备有些不解地问道。
“唉,本来是打算在泗水扎营的,结果去了一看,里面全是尸体。如果从那里取水的话,将士们很容易就会感染瘟疫。无奈之下,才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沂水。”陈登解释道。
“曹操这回又没少杀人啊,把整个彭城都给屠了!”张飞快人快语地道。
刘备转过身来,瞪了张飞一眼,呵斥道:“胡说什么?什么屠城?彭城百姓分明是饿死的!这话要是传到司空大人耳朵里,非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好,既然大哥不让俺老张说实话,那俺就不说实话了,哈哈哈!来来来,喝酒,喝酒!”张飞端起酒碗张罗道。
大家看到张飞一副口无遮拦的样子,也都不禁纷纷暗笑。
“然后就是近村。大军驻扎在野外,除了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也许还会有其他想象不到的必需品,这就要到村里的百姓家中去取。粮食不够了,也可以到百姓家去取。而且万一营寨被攻破了,还可以到百姓家去住。”陈登又说道。
刘备点点头道:“元龙这想的可真周到啊!”
陈登又接着道:“再次就是远崖和背风,这是防止敌军居高临下发起攻势,以及采用火攻的方式。”
“哎呀元龙,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愚兄这次算是受教了!来,愚兄敬你一杯!”刘备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道。
陈登知道刘备绝不是没事过来叙旧的,更不是来学如何在野外扎营的。
他觉得寒暄了半天,也该聊点儿正事了,于是问道:“玄德兄,司空大人吩咐我们一同率军去骂吕布,您打算什么时候前往下邳啊?您先透露一下,小弟这边也好有个数!”
刘备想了想道:“事不宜迟,依我看就明日吧,贤弟意下如何?”
陈登略一沉吟,说道:“若是让愚弟拿主意,还是明夜更好一些!”
刘备听了陈登的提议,不免有些出乎意料。
黑灯瞎火的大家都睡觉了,去骂阵谁还能出来?
再说也看不清楚人啊!
“贤弟,为何要在夜里啊?”刘备一脸茫然地问道。
“上次吕布被翼德骂了个狗血淋头,估计他以后肯定不会再出来自取其辱了,只会躲在下邳城里。白天他们有很多事可以做,比如说操练将士啊、商议军务啊、游园赏湖啊、饮酒作乐啊等等,但到了晚上就只能睡觉!夜深人静,连鸟兽都休息了,叫骂起来岂不是让人听得更加清楚?而且他们除了侧耳恭听咱们的骂声,也实在没有别的事可以打发时间!”陈登解释道。
“妙!妙啊!”
刘备不由交口称赞起来。
陈登又道:“还有,玄德兄,丞相让我们兵分两路去骂吕布,但可没具体说是哪两路,这个得有我们自己来定夺!”
刘备听得似懂非懂,不由问道:“贤弟的意思是?”
“玄德兄可还记得下邳城的布置?”
陈登不答反问。
“当然记得了,城西是军营,吕布和将军们的府邸都集中在城东!”刘备脱口而出道。
“所以我们就在城西和城东叫骂,这样才会让大家听得更加清楚!”
刘备顿时豁然开朗,连忙道:“妙!妙啊!”
通过跟陈登的一番交流,刘备才发现他到底有多坏,偷施冷箭只是冰山一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