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一听刘备说不是来借粮的,不禁满腹狐疑起来。
不来借粮,无缘无故地从徐州跑到青州来干什么?
徐州目前战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而关羽、张飞又都是当世猛将,理应留在战场之上啊!
难道刘备是来借兵的?
那就更不可能借给他了!
自己的兵马也都是父亲的,不可能把父亲的兵马借给父亲的敌人啊,那不成了吃里扒外、助纣为虐了嘛!
袁谭不禁感到有些后悔。
借兵跟借粮比较起来,还是借粮对自己来说更好一些。
借粮也就是损失点儿粮草,而借兵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刘备大老远的过来,既不借兵给人家,又不借粮给人家,也实在是不好意思。
毕竟当年刘备曾经提携过自己,如今人家有困难了,自己一毛不拔的话,就显得有些忘恩负义了!
刘备似乎看出了袁谭的顾虑,笑着道:“不瞒贤弟,曹操目前几万大军囤积在徐州,吕布只剩下区区四千兵马,我们手下这点儿人实在微不足道。成天呆着也无所事事,愚兄便想随便出来转转!可是西边是曹操的兖州、豫州,南面又是袁术的地盘,所以我便带着大家来青州了!不过贤弟放心,我们真的只是出来转转,绝无其他意思!”
袁谭听得半信半疑。
但一听刘备说并没有借兵和借粮的意思,他倒是也把戒心放了下来。
“玄德兄啊,既然如此,那小弟必须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啊!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了,一定要好好叙叙旧啊!来人呐!赶快准备好酒好菜、大鱼大肉,今日我要与玄德和关羽、张飞二位兄弟开怀畅饮、不醉不归!”袁谭仗义十足地吩咐道。
不大一会儿,酒菜便准备好了。
面对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琼浆玉液,刘关张三人不禁食指大动、馋涎欲滴。
他们也不客气,纷纷到席上找个位置落座下来。
“玄德兄来青州,属于有朋…有朋……呵呵呵……”袁谭朝着身边的幕僚比划道。
“哦,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幕僚赶紧补充道。
“对对对,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今天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的激动啊!玄德兄出来转转,别的地方不去,专门到小弟这里,真是令小弟不胜荣幸啊!来,我先敬大家一杯!”
袁谭说着,一仰脖把酒灌了下去。
刘关张连日来鞍马劳顿、风餐露宿,早就对酒馋的不行了,二话不说,也跟着一仰脖把酒倒入肚中。
“玄德兄啊,吃菜吃菜!还有关羽、张飞兄弟,呵呵呵!到这来了,就跟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袁谭又十分热情地说道。
刘备看着袁谭现在的样子,不禁别是一番滋味涌上心头。
当年自己在平原担任国相的时候,袁谭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
没想到一转眼他却成了青州刺史,过着钟鼓馔玉、养尊处优的生活。
而自己已年近四旬,不但碌碌无为、一事无成,还要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虽然挂着一个豫州牧的虚衔,又号称是大汉皇叔,手里却只剩下两千老弱病残。
想到这里,刘备叹息一声,端杯说道:“显思贤弟,年少有为,实在是我大汉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啊!贤弟日后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着实羡煞旁人、羡煞愚兄啊!来,愚兄敬你一杯!”
袁谭听了刘备的一番恭维,心里美滋滋的,端起酒杯与刘备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袁谭又问道:“玄德兄啊,敢问您现在官居何职啊?手下有多少兵马呀?”
刘备有些无地自容,苦笑着回答道:“不怕贤弟笑话,愚兄目前并无任何官职,只是一个大汉皇叔而已!”
刘备知道袁谭手下的兵马至少也有几万,便对自己的两千老弱病残闭口不提。
“玄德兄啊,所谓良禽…良禽……呵呵呵……”
袁谭又开始跟站在身旁的幕僚比划起来。
“哦,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幕僚赶紧补充道。
“对对对,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玄德兄如此大才,居然没有任何官职,这曹操也太有眼无珠了吧!依我看,不如玄德兄到我们袁氏家族来效力吧!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世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玄德兄何必在一个阉宦之后手下委曲求全呢?”
袁谭借着酒劲儿,开始拉拢起刘备来。
刘备一听这话,不禁心下一阵窃喜。
这也正是他此番来青州找袁谭的真正目的。
先跟袁家打声招呼,给他们留个好印象,以后万一曹操那里混不下去了,也好有个去处。
“贤弟啊,我又何尝不想投奔大名鼎鼎的袁公呢?只可惜当年我年少无知,跟着公孙瓒一起对抗过袁公,只怕他不肯收留我啊!”刘备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道。
刘备当年在青州,的确是和公孙瓒一起抵御过袁绍的进攻。
不过那时袁谭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此时听刘备这么一说,袁谭也不禁有些无言以对。
他毕竟不知道当年刘备跟他父亲到底结下了多大的梁子,更不知道他父亲是否会不计前嫌。
刘备一看袁谭不说话了,眼角顿时湿润起来,哽咽着道:“我与那公孙瓒虽然都曾拜卢植为师,但同学未必同道,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只不过当时我迫于他的淫威,才无奈上了贼船。其实我对袁公一直很景仰,只是苦于没人引荐!”
“玄德兄啊,人非…人非……呵呵呵……”
袁谭磕磕巴巴的,又开始朝幕僚比划起来。
但这次幕僚并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一时也没答上来。
“意思就是谁没个失误的时候,圣人也会犯错,更别说普通人了!”袁谭又对幕僚启发道。
幕僚总算知道袁谭想表达什么了,赶紧说道:“哦,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过而不改,是谓过也!”
“对对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呵呵呵,那就不算啥大毛病!”
由于这句话太长,袁谭根本记不全,所以说了一半又改成了大白话。
张飞看袁谭的样子,忍不住乐得把嘴里的肉都喷了出来。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又转过脸来和颜悦色地道:“贤弟所言极是!还望贤弟过后在袁公面前,多替愚兄美言几句!”
“玄德兄放心,回头我肯定替你跟我爹好好说说!我父亲从来都是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你能一心前来投奔,他肯定不会计较你之前的一些罪过的!”袁谭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张飞有些听不下去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意思就是说,袁绍是大人,刘备是小人呗?
“我说袁谭啊,我得给你提个建议!粗人吧,肚子里没几滴墨水,就别学人家文化人说话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得了,要不然说的人难受,听的人更难受,何必脱了裤衩子放屁呢?”张飞愤愤不平地说道。
袁谭双颊有些泛红,解释道:“哦,张飞兄弟可能是误会了!这位是我刚收的学生,平时有事没事的,我就会考他一些典故啊、成语啊什么的,看他掌握得扎不扎实。如果他都掌握了,我再往下教新的内容!”
话音未落,只听噗的一声,关羽也把嘴里的肉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