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府上,刘夫人正与甄宓、袁尚共进晚餐,袁熙突然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袁尚站起身来,上前一把搂住了袁熙,两行热泪汩汩地流了出来。
袁熙眼角也有些湿润,颤声道:“父亲在哪?”
刘夫人哽咽着道:“老爷的尸体已经放入了棺材!熙儿啊,你还没吃饭呢吧,快坐下来跟咱们几个一起吃吧!”
袁熙与袁尚分开,在餐桌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宓儿,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熙儿拿副碗筷过来!”刘夫人对甄宓说道。
甄宓见袁熙回来了,也是心下百感交集。
袁熙本来是自己的丈夫,好久不见,夫妻二人本应是一见面就十分亲切。
可因为中间有一个袁绍,便使得袁熙和甄宓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此时袁绍又突然去世了,甄宓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袁熙。
不大一会儿,甄宓给袁熙拿上来一副碗筷,并帮他盛好了饭。
袁熙吃了两口,又问道:“父亲春秋正盛,怎么会突然就撒手人寰了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桌上的几个人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谁也没有答话。
袁熙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又问道:“我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袁尚和甄宓把目光都望向了刘夫人。
刘夫人也把碗筷放了下来,缓缓说道:“官渡之战老爷大败,终日郁郁寡欢,落下了心病。后来他又时常吐血,精神状态也很差。找了很多大夫诊治,都药石无灵、束手无策,最后老爷就突然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了!”
刘夫人并不想把袁绍的真正死因告诉给袁熙,因为那样的话,不但难以启齿,还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袁熙听了刘夫人的这番解释,又哪里肯信,说道:“父亲戎马一生,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又岂会不懂这个道理?怎么会打了一场败仗,他就承受不住了呢?恐怕这里面另有隐情吧!”
刘夫人又道:“熙儿啊,你是我的亲生儿子,难道母亲还会骗你不成?你的父亲就是这么去世的,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啊!”
袁熙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于是索性又拿起了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饭后,袁熙带着甄宓回到了他们在邺城的府宅。
“甄宓,你告诉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袁熙又继续追问道。
袁熙是甄宓的丈夫,甄宓深知自己后半生的兴衰荣辱,全都寄托在袁熙的身上。
于是甄宓也不敢隐瞒,将袁绍死亡的真正原因一五一十、仔仔细细地给袁熙讲述了一遍。
袁熙听完之后,一脸鄙夷地道:“真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甄宓看袁熙是这等反应,不禁心下一阵愕然。
过了一会儿,甄宓又说道:“夫君,等父亲的丧事办完之后,你便带我回幽州吧!”
袁熙冷哼一声,说道:“还回什么幽州,真是妇人之见!”
甄宓听得一头雾水,问道:“难道夫君还想让奴婢继续留在冀州吗?”
“当然!如今父亲死了,我便是嗣子,以后要留在冀州主持大局!像幽州那种苦寒之地,我会再派别人去看守!等以后我登基称帝了,邺城就是天下首府,你就是中宫之主!当务之急,你的主要任务是帮朕招揽嫔妃!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这是自古以来帝王的最低配置。所以现在对你来说,可以说是时间紧、任务重啊!”袁熙煞有介事地说道。
甄宓不禁听得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儿,甄宓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由问道:“夫君,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老爷什么时候把嗣子之位传给你了?”
袁熙眉头微皱,说道:“上次我回来的时候,要带你去幽州,袁绍却说什么也不同意,当时我们还闹得很不愉快。后来他说要把嗣子之位传给我,我才妥协了,只身返回了幽州的!”
甄宓感到十分诧异,又问道:“夫君是不是误会了?老爷在奴婢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袁熙一回想上次自己回冀州的时候,与袁绍大闹了一场,最后袁绍说最看好自己,并没有提到其他。
至于立嗣之事,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不禁心中也有些嘀咕起来。
难道是袁绍骗我?
为了把甄宓据为己有,他就故意拿好话来哄我?
不管怎么说,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把自己的新婚妻子都贡献了出来,总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那袁绍在你面前是如何说的?”袁熙又问道。
甄宓回想了一下那一晚袁绍与她的对话,说道:“关于立嗣一事,当时老爷确实征求过奴婢的意见,奴婢先说的就是你!但老爷却说,却说……”
“却说什么?”袁熙心急火燎地问道。
“老爷却说你没大没小、无君无父,跟他抢女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立你为嗣子的,只能从袁谭和袁尚两个人里挑选!”甄宓鼓起勇气说道。
袁熙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匹夫!言而无信的匹夫!霸占了老子的老婆,还拿甜言蜜语哄骗老子,真是死不足惜!死有余辜!”
甄宓看袁熙暴跳如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袁熙怒气有所消减,又问道:“那袁谭和袁尚,他又想立哪个为嗣子啊?”
甄宓又道:“当时我一听,嗣子只能在袁谭和袁尚之中挑选,便觉得袁尚合适。因为你和袁尚关系一直很好,而袁谭自从被过继出去之后,便跟咱们有了隔阂。虽然你不能继位,但让袁尚继位也总好过让袁谭继位,于是我便跟老爷推举了袁尚。”
袁熙点点头道:“嗯,你这件事做得很对!袁谭那小子虽然是老大,但脾气一上来就完全六亲不认。若是让他当了嗣子,恐怕大家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甄宓又嗫嗫嚅嚅地道:“奴婢,奴婢还欺骗了老爷!”
袁熙眉头一皱,问道:“欺骗他什么了?”
“当时奴婢向老爷推荐袁尚的时候,老爷问我原因,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胡乱说了一番!但老爷却说袁谭这么好那么好的,还说袁尚年龄太小、资历太浅!奴婢看老爷有立袁谭的意思,情急之下就跟他说,袁谭对我有非分之想。若是让袁谭继位的话,肯定会对我纠缠不休的!老爷这才改变了主意,打算立袁尚为嗣子。”甄宓实话实说地道。
袁熙听得忍俊不禁,说道:“真没想到你一个小小女子,竟然如此足智多谋啊!这件事做得很好,只要不让袁谭当嗣子,就算你说他强奸过你,我都一点不会介意!”
甄宓顿时双颊绯红,赧然地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甄宓又道:“夫君,既然你当不了嗣子了,那等老爷的丧事结束之后,你便带我回幽州吧!”
袁熙不置可否,不禁皱起了眉头。
自从那次袁绍把自己哄骗了一番之后,自己便彻底对甄宓死了心。
用一个女人换取嗣子之位,这笔买卖完全划算。
于是回到幽州之后,自己便又找了好多美女作为妾室。
若是把甄宓带回去,又该如何向她们交代?
甄宓天姿国色,到时候她们不争风吃醋才怪!
想到这里,袁熙又说道:“宓儿,此时你还不能离开冀州啊!”
甄宓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为什么?”
“你想这个道理啊,袁绍在世的时候,你是一直呆在冀州。他这刚一死,你便离开了冀州。到时候让大家作何感想啊?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袁熙煞有介事地说道。
甄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袁熙又道:“宓儿,你在冀州再待上一阵,等这一切风波都过去了,我再把你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