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府衙,曹操把众位文武大臣召集在一起,正在商议军事。
在赐官封侯或是颁布什么圣旨、诏书的时候,曹操会在朝堂举行,让皇帝刘协主持,自己在一旁把关。
而在召开其他会议的时候,曹操便会自己主持,不让刘协参与,所以这一次自然也没有刘协。
曹操环顾了一圈众人,笑逐颜开地道:“先告诉各位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袁绍一命呜呼、呜呼哀哉了,哈哈哈!”
在场的人当中,有的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但有的却并不知道。
一听曹操说自己最大的敌人突然死了,无不欢呼雀跃、手舞足蹈。
众人喧哗了一阵,又安静了下来。
曹操又接着道:“袁绍虽然死了,但河北的战事还远远没有结束!我们的敌人依然还在,而且实力要比我们强很多!所以我们虽然可以暂时开心一下,但却远远没到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据哨骑探报,袁谭目前正屯兵于黎阳,似乎蠢蠢欲动,随时都准备南下。对于这种情况,不知各位都作何感想、有何高见啊?”
说起袁谭,在场的人大多都感到十分陌生,甚至有人连袁谭是谁都不知道。
荀彧、郭嘉、许攸曾在袁绍手下效过力,自然也会比别人更了解袁谭这个人。
所以大家也都不禁把目光向他们几人望去。
许攸率先站出来道:“阿瞒啊,你想了解袁谭啊?那你直接找我不就完了嘛,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把大家都叫过来呀!”
曹操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说道:“子远,那就有劳你给大家讲讲,袁谭到底是何等样人吧!”
“你们也想了解袁谭吗?”许攸又对周围的人问道。
很多人都纷纷点头。
许攸手捋着稀疏的胡须,十分得意地道:“好吧,既然大家都想听,我就不妨给你们大致讲讲!袁绍有三个儿子,分别为袁谭、袁熙、袁尚,袁谭是袁绍的长公子,不过很多年以前,袁谭就被袁绍过继给了他的亡兄袁基。”
曹操又问道:“据说袁绍死后,袁尚继承了他的位置。可袁尚不是袁绍的幼子吗,怎么让他继位了?难道他年少有为、少年老成?”
许攸摇摇头道:“袁尚只是个弱不禁风、乳臭未干的孩子,连成年人的智力都没有!只不过他是袁绍的幼子,袁绍和他老婆刘夫人始终都很疼爱这个小儿子。再加上袁尚本身长得也俊俏,招人喜欢,所以袁绍才把位置传给了袁尚!”
众人听了许攸的话,不禁一阵唏嘘。
曹操感慨道:“这袁本初也真是够愚昧的,立嗣之事关系到整个家族的传承和延续,怎么能因为以貌取人呢?正所谓: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许攸嗔怪道:“哎?阿瞒此言差矣,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袁绍!俗话说得好啊,龙王难降无源之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起袁绍的三个儿子,实在是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若实在想矬子里头拔大个儿的话,相比之下,也只能是袁谭稍微出众一些,但他又被过继了出去。袁绍这也是实在无人可用了,才立的袁尚为嗣子啊!”
曹操旁边的许褚有些听不下去了,呵斥道:“许攸,你说话放尊重点儿,别他妈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管主公叫阿瞒!”
许攸斜视了许褚一下,反唇相讥道:“你算老几啊,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跟阿瞒放屁崩坑、撒尿和泥的时候,你还在你爹裤裆里呢!我说阿瞒呐,你平时就是这么管教你手下的吗?没大没小、没老没少的,成何体统?”
曹操觉得许攸还能讲出袁家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便对许褚训斥道:“仲康,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赶紧给许先生赔礼道歉!”
许褚恶狠狠地瞪着许攸,咬着后槽牙说道:“许先生,对不起!”
许攸一脸鄙夷地道:“匹夫!匹夫啊!”
许褚刚要还口,曹操又道:“子远,这袁绍为什么要把长子袁谭过继出去啊,而且还是过继给了亡兄?”
许攸想了想道:“主要还是因为刘夫人!刘夫人不喜欢袁谭,而偏爱袁尚。如果不把袁谭过继出去的话,自古立长不立幼,袁尚岂不是没机会继位了?”
曹操一听这话,不由联想到了自己的长子曹昂。
那是自己最钟爱的儿子,也是众多儿子当中最有担当、最有能力的人。
若是曹昂不死的话,自己临终之前,一定会把毕生的基业全部交到他手上。
如果卞夫人敢有什么微词,或者从中作梗的话,那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处死。
不过庆幸的是,卞夫人可并不刁钻泼辣,对自己也一直是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立嗣这么重要的事,袁绍竟然自己没有主见,反而听老婆的,真是枉为一代枭雄啊!”曹操摇头感慨道。
许攸点点头道:“所以许某才弃暗投明了!这回袁尚继位,用不了多久,整个河北袁氏就会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子远,这个袁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此番屯兵黎阳,又是意欲何为呢?难道是想渡河南下,为袁绍报仇雪耻,与我决一死战吗?”曹操又问道。
一提到袁谭,许攸就忍不住想笑。
他偷笑了几声,说道:“袁谭其人,有两个特点!一个是喜欢卖弄风骚、附庸风雅,另一个便是性情乖张、暴躁易怒。”
曹操听得饶有兴致,又问道:“他如何卖弄风骚,又如何性情乖张了?”
“袁谭平时身边总是带着一个幕僚,一跟别人说话,他就喜欢引经据典。但他肚子里又没什么墨水,每次卖弄都只说个只言片语,便比比划划地让幕僚接着往下说。还跟别人说,那是他刚收的徒弟,他那是考查徒弟基本功呢!”许攸笑着解释道。
曹操顿时乐不可支,在场的人也都忍俊不禁起来。
大家笑了一阵,曹操又说道:“看来这袁家大公子还挺有意思的啊!”
许攸点了点头,说道:“至于性情乖张嘛,我觉得这与袁谭从小生长的环境有关!袁谭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从小到大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父爱和母爱,后来又被过继给了别人,所以就总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袁谭跟他父母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就更别说袁熙、袁尚了。虽然他们三个是亲兄弟,但却从来没什么来往。”
曹操皱眉沉吟起来,觉得这里面似乎可以做做文章。
袁谭性情乖张,与袁熙、袁尚关系不好,那这回袁绍一死,他们几个岂不是要分道扬镳了嘛?
而且袁谭是袁绍的长子,按说理应继承袁绍的基业,结果却被袁绍的幼子给继承了,袁谭又岂会善罢甘休?
“子远,袁谭在军事才能方面如何?会带兵打仗吗?”曹操又问道。
许攸哑然失笑道:“会个屁吧!当年他进入青州,人们都说他北驱田楷、东攻孔融什么的,那只不过是世人无知罢了!田楷当年与袁绍对抗了两年之久,早就成了强弩之末!而孔融就更不值一提了,只会坐而论道、纸上谈兵!”
“孔融?哼!他除了会让个梨,好像也不会干什么!”曹操一脸鄙夷地调侃道。
曹操向来跟孔融不睦,此时听许攸这么评价孔融,心下也不由一阵惬意。
许攸对孔融的评价既然如此恰当,也说明许攸看人还是很准的。
那么袁谭八成也像许攸说的那样,是个附庸风雅、乖张暴戾之人。
曹操手捻胡须,眯着眼睛道:“如此看来,袁谭屯兵黎阳并非真敢开战,而是装腔作势啊!”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许攸意味深长地说道。
曹操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老夫要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