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浅的武力威胁下,假婉娘很快就认了怂,他虽然不怕死,但也受不了一把刀在脑子里来回翻腾啊!
不过假婉娘觉得自己真挺冤枉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那个钱二牛的命格刚好和我对上了,你们听说过什么叫缘分么?”
“我只听说过孽缘。”看着假婉娘那恬不知耻的样子,应煦没忍住怼了一句。
“哎,小兄弟此言差矣!”
也不知这假婉娘生前是做什么的,说起话来颇有几分江湖骗子的韵味:
“小兄弟有所不知啊,我和这钱二牛的命格都是百年难逢是苦命人。
这种命格的人自出生起就注定穷困潦倒,一生都在得到和失去中循环往复。
哪怕生活有一些起色也会迅速失去,最终更是晚景凄凉不得好死啊!”
说到这,假婉娘看向站在一边的钱老爷,眼神竟有些愤怒:
“你命里本没有如此多的钱财和儿女,这些都是我赠与你的,你享了几十年福,就应该知恩图报替我去死!”
钱老爷看着眼前这罪魁祸首不知悔改还得寸进尺的模样,不禁也愤怒了起来:
“我又没求你给我荣华富贵,这些我都还给你,你把我家人的命还回来!!”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掐假婉娘的脖子,却被迈着小短腿匆忙跑来的钱淮林拦下:“爹,你先别激动,事情还没问完。”
钱淮林说完,转身站到了假婉娘面前,他仰头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你,你到底把婉娘弄到哪里去了?”
假婉娘闻言笑出了声:“呵呵,她是难产死的,跟我可没关系。
不过说来也怪,我从业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怨气那般大的产妇。
没办法,我只好顺手把她超度喽!
你可别怪我,毕竟那样冲天的怨气是如何形成的,你们家人应该都有数。”
钱淮林听到这儿,本来还有愤怒的情绪突然冷却了下来。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家人们,发现钱夫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心虚,钱老爷也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就连钱菡朵都默默飘远了一些,只有钱菡盈还一脸天真的看着他:
“哥哥,你看我们干嘛啊?”
钱淮林没有理会钱菡盈的问题,他视线在家人脸上扫了一圈,然后停留在钱夫人脸上:
“娘,你跟儿子说实话,婉娘是怎么死的?”
钱夫人犹豫了半天,才嗫嚅着开口:
“当初淮书和盈儿接连去世,我本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产下的孩子先天不足。
谁知没过几年你又出事了,我当时心里发慌,正好又赶上婉娘有孕,就想着请几个道士来家里看看。”
钱夫人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显然对接下来的事有些难以启齿。
钱淮林见状连忙催促:“然后呢?请几个道士也不算什么大事啊。”
“然,然后……”看着妻子一脸为难的样子,钱老爷心疼地揽过妻子:
“别难为你娘了,也怪婉娘身体太弱,不过是一杯符水而已,怎么会差点小产呢?”
这话一出,别说钱淮林了,就连脾气最好的赵成远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什么叫不过是一杯符水,你们居然让孕妇喝符水?!”
钱老爷闻言还不服气的争辩:“书琴头几胎都喝了,也没出过事啊!怎么轮到她就不行了?”
“婉娘身体本就弱,生下昭儿后更是伤了根本,当初大夫都说她今后子嗣艰难,好不容易又有孕,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钱淮林听到父亲的话,只觉得眼前的人格外陌生。
“哎!不对啊,”假婉娘·真老道看戏看得正欢,哪可能让他们就这样蒙混过关:
“这小子不清楚我可知道,当初那女人的怨气程度绝不可能只有这点事,你们肯定还瞒着什么没说!”
钱老爷闻言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看依旧一脸凝重的钱淮林,才无奈地说:
“婉娘确实小产了,不过幸亏有位道长给引荐了一家寺庙,据说那里的高僧可以让婉娘腹中胎儿重新投胎回来。
那可是你的遗腹子啊,我们当时也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把婉娘送过去的。
谁知等半年后婉娘回来,我们请大夫来查,她果真又怀了身孕!”
提起此事,钱老爷还颇为自得:“多亏我们送的及时,要不然景轩就不会出生了,那么好一个孩子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听到这,钱淮林哪还有不懂的,怪不得钱夫人一直强调景轩是他的亲生子呢!
钱老爷和钱夫人可能也曾怀疑过,但为了逃避害死亲孙子的愧疚感,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牺牲无辜的儿媳。
看着面前虽然富有但依旧愚昧的爹娘,钱淮林只感觉心底发毛。
他不明白,曾经精明勤劳的父亲和贤惠善良的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钱淮林不知道,虽然世人都说人老成精,可事实证明,老人成精的不多,老糊涂的反倒大有人在。
钱淮林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逐渐飘远的前钱菡朵:“朵娘,告诉二哥,这些事你知道多少?”
事发时钱菡朵还未及第,对于当年的事情也一知半解,此刻面对钱淮林突如其来的质问,她连忙摆手辩解道:
“我只知道嫂子差点流产,然后就被爹娘送去庙里养胎了。”
回想起自己当初还替父母劝过嫂子,钱菡朵只觉悔恨不已,要早知道当年的真相是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做这个帮凶。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无论是那座庙。还是婉娘和钱景轩,都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只剩他们这群怨念不散的游魂在世间飘荡。
钱淮林闻言叹了口气,也没再追问,只是走到纪浅面前抬头看着她:
“纪姑娘,当初一切都是我家咎由自取,请你把我们送走吧。”
纪浅看着钱淮林的表情,心里清楚,他说的‘送走’绝不是送去投胎这么简单。
纪浅没有理会钱淮林的请求,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的老道士:
“这件事你真的没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