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秋倚在门框上看着险些哭断气的赵氏：“我最近忙得很，本来不打算找你麻烦，你说你又斗不赢我，何必故意给我找事？
    现在，我给你半个时辰，我房间之前是什么样，现在就复原成什么样。
    扔在地上的东西，今晚统统给我洗干净。
    还有我那张弓，五两银子买的，赔钱！”
    赵氏这人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她五两银子，比打她一百鞭子还让她难受。
    果然，沈暮秋提一个要求她就点一回头，等她说要钱的时候，赵氏立刻垮了脸。
    “暮秋，我实在是没钱了……”
    “不赔钱也行，我从这书房里随便拿个三五十本书烧了，就当是你赔我了。”
    这话说完，沈暮秋转身就要进去拿书。
    赵氏急了，几步上前冲到门口，拉着沈暮秋的衣袖道：“别别别，我赔钱，我赔你的弓，你别烧书。”
    沈暮秋看赵氏答应得爽快，心里好奇赵氏究竟藏了多少私房钱。
    她之前算过账的，就她给赵氏那些钱，扣除平时家用，最多能存下二十多两。
    可她之前就拿走了二十两，后来家里买东西，郭言学看病肯定也花了钱，赵氏怎么还能拿出五两银子来？
    难不成，赵氏还有别的来钱渠道？
    改天她得去赵氏房里扒拉扒拉，把这婆子的钱袋子彻底挖空。
    都是她的钱，凭什么用来养白眼狼！
    不一会儿的功夫，赵氏就从屋里出来，手上拿着一块碎银还有一根簪子。
    “暮秋，我是真没钱了，就拿这支簪子给你，这是你公公考上秀才之后，拿着第一年的禀生补贴给我买的。
    这就是我的命根子，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钱，我不会拿这个抵的。
    秋啊，这回是娘错了，你就别跟我计较了，成不？”
    沈暮秋接过两样东西，大概掂了一下，约莫是四两重。
    赵氏莫不是以为装可怜就能躲过这一回？
    她转身回屋子，在郭家母子两人还没回过神来之前就拿起几本书，用桌上的油灯给点燃了。
    “啊！住手，你快住手！”
    这回受不了疯叫的是郭言学。
    他爱书如命，或者说是爱前程如命，看到沈暮秋烧书就要冲过来抢，沈暮秋也不躲，而是往后退了两步。
    她靠在书架，脸上带抹轻笑：“我劝你别动，不然我的手不小心抖一抖，你这书房的所有书都别想保住了。”
    这一举动果然逼得郭言学后退：“别，你别抖，我不动，我这就出去。”
    沈暮秋看着郭言学退出书房，这才把烧了一半的书扔在地上，看着它们逐渐被火光吞噬，然后化成一堆灰。
    郭言学也看着那一团火，看着烈焰将爱书吞噬，眼中的恨意无法遮掩。
    沈暮秋简直该死！
    她一定会为她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沈暮秋不知道郭言学心中所想，或者说她并不怎么在意，看着那几本书烧为灰烬后就催着赵氏去给她收房间。
    “走吧，别想躲懒，也别逼我，你应该知道，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赵氏把牙齿咬得嘎嘎作响，但是啥也不敢说，只能认倒霉一样往沈暮秋房里走。
    半道看见郭言姝，立刻朝她发脾气：“你瞎啊，没看到你嫂子房里乱成那样，在这儿瞎晃荡什么，还不赶紧去把她房间给收了？是要我用轿子抬你吗？”
    郭言姝不想去。
    她一天到晚洗衣服做饭搞卫生，事情已经够多了，嫂子屋里又不是她弄乱的，凭啥要她去？
    而且嫂子喊的又不是她。
    想到这儿，她求助一般看上沈暮秋。
    沈暮秋也没让她失望，对着赵氏道：“是你年纪大了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我的屋子是谁弄乱的谁复原，你要听不懂，我不介意拿鞭子跟你说。”
    眼下离了危险之地，赵氏又想撒泼。
    那房间谁爱收拾谁收拾，东西谁爱洗谁洗，反正她不干。
    她恨不得往地上一趟，让沈暮秋有本事就把她打死算了。
    她倒要看看沈暮秋有没有胆子！
    就在她停下脚步准备躺着撒泼时，儿子突然喊：“娘，别闹了，快去吧。”
    郭言学如今是恨死了沈暮秋，可惜家里这么多人都弄不死她一个，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听她的。
    但他不会一直受气，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些都还回去！
    赵氏听了儿子的话，只能憋着气往东厢房走。
    当初怎么扔下来的东西，现在就要怎么捡起来，捡起来还不算，还得一一洗干净。
    各种衣服被单装了四大盆，赵氏看着这些就觉得腰疼。
    前十几年她干多了活，腰上已经落下了病根，只要稍微辛苦就疼得受不了，如果真把这么多衣服洗完，老毛病准得犯，她至少要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
    她舔着脸对沈暮秋笑：“行行，我来洗，你回房间去休息吧，明儿保准把这些衣服晒干，给你送回柜子里。”
    沈暮秋双手环胸，果断摇头：“不用，我看着你干。
    万一我回房之后，你用脚踩我衣服，或者往我衣服上吐吐沫擤鼻涕咋办？
    还是看着比较放心。”
    赵氏闻言心里一惊，这可不就是她想要做的事情么。
    她连忙摇头：“不会不会，我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沈暮秋不屑道：“你能偷人，能在外边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能找道士诬赖我鬼上身，还能养出偷人的儿子，你还有啥事儿做不出来？”
    赵氏没想到沈暮秋会提起白天发生的事情。
    之前她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沈暮秋这几天不会回来，所以才去她房间撒气。
    回来之后沈暮秋半个字不提白天的事情，也没有撒火发气啥的，她还以为这事情已经过去了。
    这会儿沈暮秋冷不丁的提起，她的心顿时被提了起来。
    不止是她，还在书房门口站着的郭言学也跟着紧张。
    最近这段时间，沈暮秋就跟疯了一样，动不动就打人，今天这么害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发疯把房子给点了，又或者把他们打死打残。
    想到挨鞭子的滋味，郭言学的眼睛看向院门口。
    只要沈暮秋掏出鞭子，他就跑。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沈暮秋还是在乎外人的眼光，从不在外面动手。
    只要他能跑出院门，就能免受皮肉之苦。
    等明天，他一定要去趟县城，跟姐姐商量一下，看怎么对付沈暮秋这个疯子。
    眼下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境地，还让沈暮秋这么蹦跶，对他们家来说实在太危险了，必须要想办法把人给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