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意伸手,沧浪剑被召唤至手心。
顾若荨左肩的伤口涌出鲜血,只能半跪在地喘着粗气。
“顾小芊,没想到你千方百计要打掉的胎儿,竟然死后还要被你再利用,我真是为他心寒。他是倒了什么血霉,才托生到你这种怪物的肚子里?”
沈南意举着剑,睥睨着她:“有你这种妈,真的是耻辱。”
顾若荨赤红了眼,叫嚣:“放屁!沈南意,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我早就是慕太太了。都是你!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要杀了你!”
沈南意的剑迎着她的掌风而上,挥斥之间,果断干脆、剑不留情。
最后一剑,如天雷霹雳,自脑门斜下,在她的脸上划下一道巨大的口子。
“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
顾若荨一只眼瞎了,漂亮的脸彻底被毁了。
沈南意举起剑,凝神聚气,准备一剑结果了她。
此时,小狗哈比却不抵婴灵,被甩飞了出去,白色的狗毛上都是殷红的血。
婴灵像是有感应,转脸冲向沈南意,血盆大口吐着浓雾,让人晕眩。
噬魂兽不知何时从芥子袋里钻了出来,啪地一口,咬住了婴灵半边的身子。
咔哧、咔哧,骨血被碾碎的声音,惊得顾若荨迷瞪着剩下的另一只眼,抓起剩下的半边婴灵,飞身窜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沈南意还没反应过来,顾若荨已经不见踪影。
大美丽瑟瑟发抖:“姐,她跑了。”
“太他妈渗人了……”
小狗哈比在地上呜咽,噬魂兽乖乖地在一旁帮它舔舐伤口。
沈南意心疼地摸了摸小狗的头:“哈比真勇敢!今天加鸡腿!”
哈比汪了两声,摇了摇尾巴。
沈南意直觉头晕目眩,勉强按住餐桌稳住了身形。
窗外又飘进来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看着满地狼藉和噬魂兽,蹙起了眉。
是何寂。
沈南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的人干的,赔钱。”
何寂扶了扶金丝眼镜,眼神从冰冷变得温热:“赔,你说多少是多少。”
“这个畜生怎么会在你这里?”他提及噬魂兽。
“慕氏大厦遇到的,赖在我这,你要你带走。”
沈南意假装不在意。
何寂看着噬魂兽和狗怏怏地趴在一起,哪有半分地府神兽的傲娇,遂也不再介意。
这是泰山府君的坐骑,只认金虹氏,从他任冥主的第一天,它就不认他。
他也不喜,神兽坐骑,只要他想要,地府多的是,不差这一只。
“罢了,畜生而已,留在你这也好,还能护着你。”
沈南意轻嗤,斜着眼鄙夷道:
“说得真好听,不是你派她来杀我?”
何寂手拢成拳头置在鼻子之下,轻笑:“我想杀你,不会那么麻烦。”
沈南意眨了眨眼睛,淡淡地回:“也是。那就动手吧。”
她静静地闭上眼,丝毫没有惧意。
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细汗,她只觉得自己的脚底在摇晃,似乎站不稳。
手臂的伤口疼得发紧,她腿一软,被何寂揽着腰扶住了。
他拉起她的衣袖,眸色转深:“你中毒了。”
婴灵咬的伤口,血已发黑。
沈南意长睫微垂,唇色已经发白:“那正好,不劳你动手了。”
何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挥手将掌心置于她的伤口上。
沈南意只觉得有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穿过,伤口上的黑血丝丝缕缕地涌出,很快,伤口便愈合如初。
她的晕眩感也随之消失,唇色逐渐变得红润。
她有些不解:“你救我?”
何寂垂下眼,轻叹:“我从未想过要杀你,阿月。相反,我一直在等你。”
沈南意轻哼了一声,撇开了脸:“让你失望了,你等不到我。”
“慕栖洲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认真考虑我?你我一起共享阴阳两界无上的权力,难道不好吗?”何寂问得认真。
沈南意顿时觉得好笑。
她笑出了声;甚至,带出了眼泪。
“你笑什么?”何寂不能理解。
“阿寂,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放下一切,接受你?”
沈南意笑中带泪,眼里无尽的嘲讽。
“为什么不能?无论他是阿金还是慕栖洲,他都不是能陪你走到最后的男人。只有我可以。我与你在一起,才是绝配。”
“绝配?”沈南意唇角微微一翘,笑得不屑:
“你要的并不是我,只是我的神女之力罢了。”
何寂抬了抬眼镜,并不否认:
“你就是神女,神女就是你,这二者并不能分割。”
沈南意只是沉默,懒得与他去计较这个文字游戏。
“这里不适合住人了,你搬到……”
沈南意打断了他的话:“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你负责赔偿就行,折现吧。”
何寂笑出了声,露出一口大白牙:“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对了,何芷晴弄坏我的车,你也没赔给我。这回一起赔我个百八十万就行了,我不与你计较。”
当初他还是何西的时候,曾经许诺过替何芷晴赔她一部新车,后来不了了之,她也不在意。
现在顾若荨砸坏了她的公寓,新仇旧账一起算,她咽不下这口气。
何寂只是手指翻动,沈南意的手机就收到了一百万。
沈南意看了看到账信息,呆了呆:
“难怪你死活要混在阳间,有钱的确让你为所欲为。”
何寂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怎么样,跟我一起,如何?”
“滚。”沈南意默默地白了个眼:
“还有,麻烦你和你的人,大白天不要这样飞来飞去,可以吗?”
沈南意指着窗户的碎玻璃:“到处都是摄像头,这种异能惊动传媒,回头又要我来解释。”
何寂耸了耸肩:“监控拍不到我,我们能够干扰电波,你不必担心。”
沈南意挥手挡在了他的面前,眸色如冰:
“那就请你管好你的狗,别让我再看见她。否则下一次她就没这么好运了。”
何寂眯着眼看她,狐疑中带着审视:“顾武的事,真不是你做的?”
沈南意摊手:“我,一个凡人,不过是沾了蒋英雨一点血罢了,有这个本事杀一个男人?”
她将脸凑在何寂的面前,莞尔一笑:“如果有,我第一个想杀你。”
何寂心颤,手指忍不住抚上了她的唇:
“最美的脸,说着最毒的话。阿月,你真是让我越来越心动了。”
沈南意强压着恶心,打掉了他的手。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用沧浪剑直接将他的手剁下来。
沈南意转身,赶客:“我累了,出去记得关门。”
房内寂静无声。
数秒后,她再转身,何寂已经消失了。
公寓的门也关上了。
落地窗外,风呼呼的刮着,白色纱帘来回晃得厉害。
大美丽从角落里飘了出来,吁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这个人身上好有压迫感,令人窒息。”
沈南意瞟了他一眼,兀自去厨房倒了杯水,幽幽地吐了一句:
“趁我还有一口气,你抓紧找到人,早点去投胎。”
大美丽一怔:“姐……”
电话响,是蒋英雨。
沈南意蹙了蹙眉头,一划,接起电话。
“有没有受伤?”
“没事。”沈南意深吸了一口气:“照顾好茵茵和老蒲他们。”
“怎么,想交代后事?”
蒋英雨在电话里轻嗤,看似混不吝,但话里话外带着浓浓的焦虑:“活腻歪了?”
沈南意眸色微动,他听出来了,她动了同归于尽的心。
“呵。”沈南意轻轻呵气,笑了笑:“是啊,活腻了。”
每一次见到何寂,她都恨不得一剑结果了他。
“你杀不死他。”蒋英雨语气低沉:“万法诸天,皆神魂不灭,阿寂也是。你能杀死的只是他的阳间肉身何寂。”
“不,我可以。”沈南意垂下长睫,淡然从容:“我是夕山神女。”
蒋英雨心慌得厉害:“沈南意,我警告你,听话,别乱来。”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在乎的人了。我不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他们一个个因为我,看不到明日、后日,日日胆战心惊。既然天无道,那我就做他们的天。”
“我本夕山神女,护佑万民是神女之职,也是命。”
蒋英雨憋了半天,骂了一句:“滚回来。”
他挂了电话,沈南意无奈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