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我？”沈南意手指着自己，一脸诧异。
她虽然知道冥主阿寂留着她的命是为了她的神力，但想正儿八经娶她，倒是没想到的。
下一秒，她鉴定完毕：“何寂的脑子有病。”
她又不是脑残和弱智，也不健忘，怎么会同意嫁给何寂？
何芷晴扑哧一笑，给她的杯子里加了点水：
“我就说吧，你对他没意思，可他不肯死心啊。”
沈南意望着何芷晴，她对如今的何寂一无所知，还以为那是她的弟弟。
“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考虑嫁给何寂的。这件事不要提了。”
她听一次，就觉得脏了自己的耳朵。
“妹子，我那弟弟好歹也是个精英啊，你这么说，太伤我心了。”
何芷晴护犊子，她自己可以骂弟弟，但见不得别人骂。
好歹何寂也是一表人才，虽然比不上阿雨，但看不上也没必要发毒誓啊。
她不知道何寂的身体里是冥主阿寂，她的父亲何西。
沈南意叹了口气，知道她误会了，立刻道歉：
“我心直口快，没别的意思。我和何寂从前也试过谈恋爱，但的确不合适。这件事还得麻烦你，让他死心吧。”
“我说话哪里管用？他现在和从前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脾气反倒是越来越像老爷子了。”
沈南意心一动，面上没有露出声色。
何芷晴搅着手中的花茶杯，叹了口气：
“不过你现在这样子，我确实不放心。南意，其实这么多年了，阿雨对你如何，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你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的，干脆早点结婚，也断了阿寂的念头。”
她本不想掺和到这些男女之事上，但阿寂当天晚上的神情，莫名让她心里发颤。
一边是亲弟弟，一边是亲侄子，沈南意无论跟了谁，另一个人都会伤心。
当断则断、不断则乱，她害怕沈南意选择的不是何寂，他会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
“晴子姐，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结婚上。”
沈南意捏着银勺，想起慕栖洲，心抽得发紧。
“逝去的人躲在云层里，雨落时来人间看你。慕栖洲在天上也一定希望你能够幸福，对吗？南意，他已经走了，你要学会放下，继续生活。”
一滴泪滑落，滴嗒，落入茶杯，漾开小小的涟漪，伤痛又一次氤氲扩散，让沈南意难以喘息。
她听不得那三个字，一听便像是被人用小刀在心上来回摩擦，痛得不行。
“本来何寂是让我来做说客，可我觉得，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配得上你，那个人，只会是阿雨。相信你比我更明白这一点。阿雨，他是真心爱护你的人，而你对他也不同，你们的感情不是何寂可以比的。”
沈南意默默地看着花茶，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阿寂似乎钻进了牛角尖，南意，我怕他太过执着，到时候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那不是害了你吗！所以今天我特意找你来，就是想听听，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何芷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都是真情流露，的确是为她好。
沈南意很感动：“晴子姐，我当然知道阿雨是对我特别好的人。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可我需要点时间……”
何芷晴的话，似乎提供了一个对付何寂的新思路。
沈南意的脑子在快速地转动。
何芷晴没察觉她的神思游离，只当她是伤心了。
她拉着沈南意的手，笑得欣慰：“那是当然，人生大事，怎么能草率呢。你有了主意，那阿寂久了自然就死心了不是。哎哟，你都不知道啊，他现在发起火来，那个脾气老吓人了。”
“是吗？那你可要离他远点。”沈南意话里有话。
“有什么办法，老头子死了，就剩我跟他两姐弟了，有时候生气也没办法，还是要原谅他啊。”
何芷晴说着说着，自己又笑了。
“姐姐真是个好人。”沈南意拉着她的手，有些心疼：“听说小白这阵子经常来找你？”
何芷晴突然红了脸，抽回手有些心虚：“哪有，他，他就是看我这阵子心情不太好，有时候顺路来找我聊聊天。”
蓦地，她朝着沈南意嗔怪：“都是你们，各个也不知道忙些什么，都不见人影。就他这个小白脸最闲了。”
沈南意失笑，眼波温柔如水：“白辰可不是小白脸，他可厉害了，是个有担当的大男人。”
“哎，你可别给他脸上贴金了。每次见着我，你猜怎么着，这臭小子说得最多的还是你。”
何芷晴又拉起她的手，语气真诚：
“他说找了你好多次，你都不搭理他。问我，你是不是生他的气了？
南意，律所开除你这事，白辰反应最激烈了。
当时他就跟你们所的那个瞎了眼的主任拍桌子了。
现在这臭小子回自己家公司了，说是没有你，他呆着也没意思。
你是不是真的生他的气了，以为他没有帮你出头？”
沈南意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胡说，我怎么会生他的气。我只是需要点时间冷静。”
“那就好。等你想通了，到时候大家一起聚聚，他真的很挂念你。”
沈南意笑了笑，站起了身：“好。晴子姐，那我就先走了。我还要上去看看阿雨。”
何芷晴笑开了花，似乎看到自己这个外甥的好事将近：
“行行行，快去。”
*
蒋英雨现在是集团的副总裁，办公室自然是豪华阔气，江景一览无余。
沈南意施施然进来时，他正皱着眉看着报表和数据。
“你这副样子，倒是真的像是在认真工作。”沈南意笑。
蒋英雨抬眼，看到她后脸上的阴霾散尽：“你怎么来了？”
“晴子姐说找我有事，我们刚聊完，我想，饭点了，怎么着你也该请我吃顿饭，总裁大人。”
“嘿，走！这破班，我是一天也不想上了。”
蒋英雨扔下报表，拎起衣服，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沈南意被带着走，一脸惊讶：
“也不必这么急吼吼地走，我屁股还没坐热呢。”
蒋英雨嗤笑：“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坐的，上外头玩去。”
他拉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仿佛此地是个龙潭虎穴，一秒都不想多待。
只是没想到，刚一出办公室，二人就遇到了何寂。
他西装笔挺、意气风发，身后跟着一群商界精英，似乎刚开完会。
他的眼睛看到沈南意时，唰地亮了；视线再往下移，看到她和蒋英雨牵手，眉心紧蹙，沉默地望着两人，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解释。
沈南意一想到何寂竟异想天开想娶她，全身的反骨就开始来劲了。
她十指紧扣蒋英雨的手，身子特意朝着他靠近了些，笑得一脸妩媚。
蒋英雨身子一僵，看了她一眼，又默默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落在外人眼里，就是情侣间的你侬我侬。
何寂的脸阴云密布，眼神藏不住地锐利：“去哪？”
蒋英雨一脸混不吝地笑：“今天就不陪你上班了，带小意出去玩。”
沈南意娇俏地依偎在他的身旁，甜甜一笑：“快走吧，我都饿了。”
蒋英雨眸色温柔，一把搂住她的细腰：“好。”
两人不顾何寂和众人的目光，像个连体婴儿似的走出了大厦，上了一台崭新的跑车。
“哟，鸟枪换炮啊，看来你这个总裁待遇不错。”沈南意打趣道。
“切，还没我的老伙计开得顺手，凑合用。”蒋英雨贴心地给她系好安全带：“想去哪？”
沈南意靠着座椅，想了想：“咱们去丽馨园，可以吗？”
蒋英雨若无其事地望了一眼手机，将它翻个面，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今天怎么想吃本帮菜了？”
“生活太苦，吃点甜的。”
沈南意眉眼的笑，带着淡淡的哀愁。
蒋英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
“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沈南意心一抽动，默默地挪了挪身体，向着他靠了过来：
“english，芷晴说，何寂想娶我。”
蒋英雨脚下一顿，哧地刹车声拉得很长，人也失了态。
沈南意还未等他骂出三字经，立刻继续：
“别急，他并没有直接找我，我自然也不会答应。”
蒋英雨闷哼了声，似在压抑着怒火：“他不配。”
“他留着我的命，为的也就是我身上的神力。只是我曾以为他会问玉珏的下落，没想到，这一段时间，他对玉珏绝口不提，反而萌生了这个想法。”
沈南意眼中藏着隐隐的忧虑，脑海中像是飘过什么，却抓不住：
“迄今为止，他连府君和神女的肉身都似乎没有考虑再设禁制，我总觉得事情和我们所猜想的方向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