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
于雪和艾莎整理资料，收拾完才慢悠悠走出会议室。
廖奇的眼神，在看到最后一个走出的于雪时，就开始变得亮晶晶的。
于雪抬头就看见三座“大山”。
“都来早了吗？我是人事部的经理于雪，你们到会议室稍等一下，设计部的人可能要晚点才来。”
走到他们面前，不等对方先打招呼，于雪直接请他们到会议室去。
她穿过人群，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留艾莎和那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那就先到会议室吧，对了，我是艾莎，于经理的特助。你们随便找位置先坐一会儿，我还有资料要去拿。”
艾莎说完就走到对面打印室去。
廖奇他们一句话没来得及说，看着这两个“女强人”匆匆离开做事。
廖奇本来也是嘴巴跟不上脑子，干脆什么也不回答，带头先踏进会议室。
他在进门第一个位置就坐下来，乖乖等待。
其他两人，看见有人打头阵，也跟着一言不发走进会议室，各自找到挨着门口位置的座位，都老老实实坐着没说话。
场面看起来和谐友好。
五分钟后，一双高跟鞋敲响在人事部门口地板上。
“跺——跺——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样的走路声，迈出了桑巴的自信热情，又有华尔兹的轻盈浪漫，想必其作者定然也优雅且自信。
“不好意思，开会晚了点呢！”
设计部总监雷娜然，还没进会议室的门就先出声抱歉。
雷娜然走进会议室门口一看，一边真心赞叹一边开玩笑说道。
“哇塞！三个大帅哥啊！我招三个怕是吃不消哦……”
这四十岁的年龄，能保持如此体态，说是三十岁也不为过。
坐在廖奇旁边的男人，看到雷总监进门就立刻站起来，脱口而出：“您就是设计部总监雷娜然女士吧？幸会！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
“是啊是啊！我也久仰大名！很荣幸能见到您！”
坐在廖奇对面的另一个男人也不甘示弱。
“你们好，我叫雷娜然。现在小年轻的嘴都这么会说话吗？”
她掩嘴笑了两声，“你们都坐吧！我们公司都是怎么自在怎么来。”
话说完就在靠近电子屏幕的第一个位置坐下，同廖奇是一排，但隔着有三个位置。
站起的两人，看见雷娜然坐下，才缓缓坐回自己位置。
廖奇看他们都站起来，也傻傻抬起屁股，还没站直身子，又愣愣跟着坐下来。
他听完他们的对话，舌头变得更打结。
心里一边吐槽一边绞尽脑汁想词。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爱说成语，他都没有准备夸于雪以外的人的词语啊！
——失策了……
“您好！雷总监。”
“您真漂亮！”
“我叫廖奇，是美国留学归国的华人。”
“不好意思，我中文学得一般，请原谅。”
廖奇最后没有想到成语，硬着头皮自我介绍起来。
“噢！华人，那你是哪国国籍啊？我也是华人，我妈妈爸爸都是华侨，我是加拿大国籍。”
雷娜然很自然的闲聊，接了廖奇的话茬。
廖奇没想到她也是加拿大人，差点就兴奋地说英语。
他到嘴的话刹住车，出口的时候立马改汉语回答：“我也是，我妈妈，是出生在加拿大的华侨，我也在加拿大出生，但我爸爸是上海人，他在美国工作。我在美国上大学。”
雷娜然听完廖奇的自报家门，瞬间改用上海话：“啊呀！我爹爹也是上海人啊！”
“我姆妈也是出生在加拿大，不过我外公是加拿大人，你外公不会也是吧？我们真有缘分呀！”
廖奇听力水平像直线上升。
“啊哈，是很有缘！”
他的汉语也像找到突破口，说了他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段话。
“不过，我不太会说上海话，但会听一点点。”
“还有，我外公是美国人，我外婆的故乡是苏州，小时候跟着家人移民加拿大。”
……
这下到另外两个男人被冷落，那两人甚至都不配拥有姓名吗？
（是的，作者有起名困难症）
廖奇和雷娜然并没有聊多久，毕竟他的汉语水平实在不够蕾娜然玩的。
几分钟后，他们看到于雪和艾莎进门时，两人默契地都闭了嘴，甚至相视一笑后，才假模假式端坐起来。
于雪在走廊里就听到他们的讨论声传出来，看见大冬天还穿裙子的雷娜然忍不住调侃。
“雷姐还是一如既往地美丽性感啊！还有风趣幽默！”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雷娜然身边的位置，招手让艾莎挨着她坐。
艾莎走过去，经过门口坐着的三个男人时说：“你们三个坐我们对面去吧，我们面试可以三个同时开始。”
“设计部招人，主要看设计嘛。”她说完话也坐下来。
廖奇听懂了，立刻起身，先一步走到于雪的对面座位，拉开椅子坐下，还不忘对着于雪微笑示好。
那真是一眼万年，眼睛都舍不得眨，生怕一个不注意，看不见于雪极快地看他一眼点头回应。
廖奇把一贯柔软下垂的刘海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于雪想起刚才他和雷娜然用汉语交流的情景，这样的廖奇对于雪来说，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也是让她不敢直视的，确实帅啊。
艾莎见众人都坐下，忍不住对三位男士关心道：“看来你们有心了，这么冷的天大家都只是穿西装，怪我没有提醒，冬天冷其实不用穿这么正式的，身体健康最重要。”
其他两人也都和廖奇一样硬着头皮穿黑沉沉的西装，还好室内有暖气，不然也不会坐得那么安稳。
雷娜然把简历拿在手上后，也正经发话：“很感谢你们的耐心等待。”
“廖奇，杨奕帆，王崇文，刚才我们都迟到了，在这里说声抱歉。”
“你们当中三人的简历，我们非常看好，至于最后录用哪两位，就看你们设计理念和临场的机智发挥了。”
“别紧张，我们设计部不吃人哈！”
雷娜然说完一大段，于雪才补充到：“我这个人事经理，只是充场面凑数的。”
“技术上的拍板，看雷总监；薪资待遇，可以问李助理。”
她一边说，一边两手分开指着旁边的两位美女。
“本场招聘主要是给主设计师找帮手，我不在专业上参与讨论，当我是吉祥物就好。”
她慢条斯理拿出他们的简历表，对着面前坐下来还像山的男人们笑了笑。
“为了不再耽误彼此时间，你们的自我介绍，可以跳过。”
坐在对面的三个男人，当然不会真的就把于雪当吉祥物。
他们听完这话，反而从不紧张都变得紧张起来。
廖奇的紧张，则是发现于雪故意这样说，虽免了他自我介绍，可以减轻说汉语的负担。
但是也暗示他们说话要掂量掂量，不仅专业技术要有，薪资待遇也不能信口开河，对待不是自己部门的领导更不能随心所欲。
三个男人顿时觉得无形的压力就覆盖着周身。
于雪的姿态和雷娜然进门截然不同。
明明是温柔体贴的话，等进了他们耳朵却像覆盖一层厚厚的冰霜，如同窗外飘散的雪、裹挟冷意的风。
于雪看他们像鹌鹑一样低着头不说话，又抛出一记此地无银三百两。
“啊！真没别的意思！”
“我们公司都是怎么舒适怎么来，你们开始吧！”
“雷总监，请吧！”
雷娜然听了前面于雪说的话，也感觉毛骨悚然的。
全公司里，她最怕于雪突然温柔体贴，还是自顾自说不理人的于雪比较好相处。
雷娜然讪讪回答：“哈哈！于经理真是的，怎么能说自己是吉祥物？”
“哪有你这么能干精明的吉祥物啊？”
她扭头假装不好意思，瞧了一眼于雪之后，回头看着面前三个大帅哥。
严肃脸板起，“我们也不弄那些虚的。”
“我来之前看过你们邮件发来的设计图稿，都很不错，差不多是我们公司的风格。”
“那现在，现场出题，看看你们的临场怎么样，刚好我有个难搞的客人给了新单新要求，看看你们能不能把他给拿下。”
雷娜然把客户的要求和生活背景都用中英文详细打印在一张a4纸上，一式五份，派给在坐除她的五人。
“要简洁大方，又不失华贵，还要中式西式过渡自然……”
“婚礼在市郊的森林公园里举行，礼服不能过长，怕绊倒……”
艾莎小声读出她觉得是重点，但又有点笼统难以对付的地方。
雷娜然接着补充道：“衣服我们会根据场地和新娘身高量身定制，现在我们是搞不定他们的珠宝设计图，怎么做到简洁大方又可以华贵？”
“先给你们五分钟想一下，可以的话画个草图也行，不管衣服什么款式，只要用料方向对了，珠宝设计大差不差。”
廖奇暗自庆幸自己找宋博远补课，不然以他之前的听力水平，根本连雷总监的提醒都听不懂！
——这是差点就给参考答案的节奏啊！
她说了衣服上大差不差，那差得多的肯定是配饰。
于是，廖奇很快想到头纱和首饰。
——
宋博远给他说过，【传世扬名】的婚纱在众多竞争者中得以扬名，原因之一就是配饰也是做得一流。
尤其是敢为人先的中式嫁衣，首饰和刺绣几乎都是非遗工艺。
廖奇虽然不擅长凤冠霞帔，但是头纱戴冠，他是信手拈来。
加上森林公园的场景，可以考虑纳入花环的元素。
他灵感来得很快，思索片刻便拿起艾莎提前准备的笔，唰唰地在纸上画起来。
他左手边的杨奕帆，看到廖奇画起了头纱的形状，不由得皱起眉头。
“不是珠宝设计吗？怎么还要画头纱？”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坐在最右边的王崇文，也瞄到了廖奇的画稿。
——赫然是一个类似项圈的东西，周围画着各种形状的头纱。
王崇文拿着手里的笔，脑子里想着珍珠钻石、金银玉器，却无从下手。
他不禁暗自腹诽，“他这画得也太快了吧？这不显得很不专业？珠宝设计还是素描速写？”
五分钟过后。
杨奕帆勉强画了个镶钻的头冠，而王崇文则迟迟没有下笔。
反观廖奇还在埋头苦干，丝毫没有察觉周围异样。
雷娜然看了看腕表，右手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廖奇感受到桌面轻微震动，听到声响后才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才意识到时间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