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男人的脸瞬间放大，廖奇双肩也被抓住。
    “鲍勃？！你、你来医院干嘛？”
    来人正是宋博远，他衣着却不是早上那一身休闲服。
    “我是来看我家老爷子。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宋博远转头看了一眼于雪。
    “于小姐，难道是——你的手？”
    于雪摇了摇头。
    “宋先生，这说来话长，我还有事，你——”
    她说着就伸手指了指廖奇，“要不让你好兄弟解释解释。”
    “那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再见！”
    于雪拿出手机看时间。
    廖奇急忙挥手，“小雪，等等！”
    “说好送你回家的！我要说到做到！”
    他绕过宋博远跟在于雪后面。
    他扭头朝呆愣的宋博远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宋博远：……
    ——见色忘义的臭小子！
    他心里刚骂完，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
    “伯父没事吧？”
    “算你还有点良心！没多大事，呆了五天时间，也快出院了。”
    他转而失笑，抬头看见电梯要关门，他立刻上前大步跨进。
    与此同时，廖奇和于雪已经走到大门之外，他们看见一辆出租车，同时举手示意。
    于雪扭头看向他，“你要是担心朋友，可以不用送我。”
    “我发信息问过了，鲍勃说没事。车来了！上车再说吧！”
    于雪叹了一口气，由着廖奇的半推半就坐进车后座。
    “小雪，你——你是不是练过武功啊？”
    廖奇主动出击。
    于雪情不自禁挠挠头。
    “昂——我练了有十年的咏春吧。你——你知道咏春吗？”
    “呦！小姑娘还练咏春呢！看不出来啊！”司机大哥抢先赞叹。
    廖奇脑子飞快略过一些武术动作。
    “永纯？什么武功？”
    “是咏春，歌咏的咏，春天的春。你看中国电影吗？知道叶问吗？”
    于雪说到这就开始兴奋起来。
    “嗯……好像、听说过，动作电影？”
    她见此就晓得他没看过。
    “对！功夫巨星甄子丹先生演的，好几年前的电影，你有兴趣可以回去看看。”
    说罢，她就没再继续聊这个话题。
    “小雪，你怎么会——学咏春？是小时候……？”
    “不是小时候被人欺负才去学的，你别多想。”
    她顿了顿，看向司机大哥。
    “师傅，还有多久到学子巷？”
    司机大哥看了看路况，“快到了，还有两个街口吧！现在下班时间，有点堵车。”
    于雪转头朝廖奇使了使眼色。
    “那我们还是在这附近下车吧，我晕车。”
    等车停到路边，廖奇尽管不解，但还是推门下车。
    “小雪，怎么了？这么冷，干嘛要走路？”
    廖奇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把帽子扣在脑袋上。
    他等于雪下了车，立刻上前帮她也把帽子戴上。
    “有些事不好让陌生人听见罢了。”
    她仰面看着廖奇轻笑。
    这时候廖奇才反应过来，她是想跟他分享小时候的事情，不想在其他不熟的人面前提起。
    他也跟着笑，“哦！我明白了！”
    “那你小心脚下的路！雪地里不好走！”
    他其实想伸手扶着人走路的，可因着早上那一巴掌，脸上还没消肿，他脸皮再厚，胆子也只有那么一点儿。
    他只是把手伸到她后背却没挨上。
    “我听说学武功很辛苦的！你很小开始就学了吗？”
    “真没想到，女孩子也要学武功！”
    他好奇得不得了。
    “咏春拳只要你喜欢就可以去学，才不分男女！”
    于雪偏头瞪他。
    廖奇感觉被瞪得莫名其妙。
    “嗯！？我、我说错话了吗？”
    于雪点点头，“亏你还是自小在国外长大，男女平等意识怎么比我还差？”
    廖奇不知道于雪的点在此，他急急摇头。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我是以为，中国女孩子一般都是，像那种电影里演的那样子，就含蓄、需要被保护……”
    他着急忙慌解释，于雪倒是勉强听明白。
    “ok！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点了点头，“确实大部分女孩是那样，可我属于小部分。”
    “廖奇，我在你眼里是不是特别娇小？”
    她抬头与廖奇对视，两人脚步虽不同频，却仍能并排而行。
    廖奇这下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论身高的话，确实相对娇小。”
    他还是选择点头，老实回答。
    于雪听完失笑，“哈哈！那你可知，在我七年级以前，班上最高的女孩，是我！”
    她收敛笑容，“直到上初中，我突然就不长身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谁会想到文武双全的人，后来会去北上经商？”
    她眼神黯淡无光。
    廖奇察觉到她不开心，想揽肩安慰人的手举起又讪讪放下。
    “小雪，你——你现在不是挺好的……”
    廖奇试图宽慰她。
    于雪抬眸，眼里的光渐渐泛起。
    “我没有说不好，只是觉得可惜。我本来——本来不喜欢从商。”
    “算了，就算跟你说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看着稚嫩的青年收住了自己的倾诉欲。
    “你呢？对武功感兴趣？”
    廖奇倒不是对武功感兴趣，而是对于雪学武的事情感兴趣。
    他见于雪不打算告诉她小时候的事也有点提不起劲来。
    “武功、武术都是很酷，而且很有用处的东西。”
    他突然低头不看于雪。
    “我长年在外，哪里能知道中国武术啊？”
    “就算感兴趣也没师傅教。还不如不感兴趣。”
    于雪听着他突然转变态度的话语，有点错愕。
    “怎么了？”
    她不知为何觉得廖奇变脸速度不比她慢。
    廖奇小声嘟哝，“没怎么，你又不跟我说你的事，我在国外那些破事也没什么好聊的。”
    于雪听完扶额，“你真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妹妹，她也爱这样小声撒娇嘀咕。”
    “我没有撒娇！我是大男人！”
    廖奇一听不乐意。
    “小雪，我们既然做了朋友，那——能不能做交心的朋友？”
    “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小时候……”
    不等他说完，于雪在一个街道口停下脚步。
    她转身站在廖奇面前，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我没有交心的男性朋友，廖奇，如果你还想继续和我做朋友，那请不要这样要求我。”
    于雪眼里透着坚定，却有一丝恍惚。
    此时车流越来越大，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
    骑自行车的学生在路口猛打铃声。
    铃铃——铃——
    街边小吃店聚满了高矮胖瘦的人，人间的烟火气大概就是如此。
    周遭的环境明明嘈杂无比，廖奇的内心却从没有如此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