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祁晏。
    她执拗的觉得，既然她已经说出了那么伤人的话，祁晏就应该唾弃她，臭骂她，然后跟她彻底断联，随后消失在姜鹤的世界里，再也不要出现，让她后悔去。
    但是祁晏并没有，他仍旧在乞求姜鹤回心转意，仍旧想要姜鹤给出一个解释，哪怕仅仅是一句话，姜鹤觉得，只要她开口说：“不是那样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要有这么一句单薄的话，祁晏都能原谅她。
    干什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想不明白。
    姜鹤一步步向门边挪去，直到站在祁晏面前，她没看他，而是抬步想要跨出门槛。
    这时，祁晏虚虚的伸手拦了下，他垂着头，半晌才悠悠低声飘下一句话：“高考加油。”
    跟之前的每个人说的都一样。
    姜鹤咬着牙，没说话，扬着头往外走，但祁晏仍旧不放下手，而是慢声问道：“手里的东西不给我吗？”
    看样子他是知道黄钰托她送礼物的事了，但是姜鹤还是不放心，怕祁晏误会，递给他的时候还解释了句：“这是黄钰给你的。”
    祁晏轻笑一声：“知道。”
    这算是两人分开这一年多以来，说的第一句话，说完后，两人之间便留下了无尽的尴尬和沉默。
    楼道上传来阵阵学生打闹的声响，还有交谈声止不住的钻进两人的耳朵里。
    “下午放假去哪啊？”
    “图书馆？”
    “不去，我上网吧。”
    “滚你妈，高考了你还去网吧。”
    有人从远处笑闹着走过来，经过时又往门口瞥了一眼，看见两人这种样子，又悄声离开。
    与楼道几步之隔的地方，祁晏和姜鹤僵持着。
    她接收到了来往同学打量的目光，随即垂眼，轻声道：“我走了。”
    祁晏没说话，姜鹤准备往外走时，他却突然伸手抓住了姜鹤的手腕。
    在她抬眼看向祁晏的前一刻，祁晏手掌用力把她拽进教室，右手利落的将前门关上，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姜鹤被惊了一跳，还不等她开口说话，便被祁晏抓着肩膀抵在门上。
    姜鹤后肩被撞了下，有些闷痛，她便来了脾气，瞪着眼睛道：“你干什么？！”
    祁晏却勾着唇，眼睛也带着笑，他的模样就像是两人之前无数次拌嘴玩闹时一样，心情愉悦，还带着纵容的味道。
    总之，没有姜鹤想的那些隔阂和冷漠。
    “这样不是好看多了，干嘛拉着一张脸？再说了——你不是赢了？不高兴？”
    他说话意有所指，显然是在跟姜鹤翻旧账，但是他的神情却不像是要吵架，偏偏语气轻佻，话音在舌尖打转，像是在调情。
    姜鹤没接话，随即没好气道：“你撞住我肩膀了。”
    言下之意是撞疼了，能没有表情吗？
    果然，话音刚落，祁晏脸上的笑就收敛了些，他把姜鹤往前一搂，就要去看她肩膀。
    正值夏天，姜鹤穿着一中的纯白色校服，布料不厚，祁晏是怕她真的蹭伤了。
    姜鹤见他这熟稔的动作，心下慌乱，直接抬手打掉他的手，然后道：“我没事。”
    继而她又抬眼看向祁晏，说着：“松手，我要走了。”
    祁晏倒是松开了半按着姜鹤肩膀的手，却转而去按在了教室的锁扣上，又摇摇头。
    “？”
    祁晏没皮没脸的笑道：“你亲亲我，我们和好行吗？”
    “......”
    姜鹤手指扣在一起，指尖掐着掌心，别开了头。
    祁晏又从喉间溢出了一声笑，垂头靠近姜鹤。
    姜鹤将脸扭得更为厉害。
    随即出乎意料的。
    “咔哒”一声响起，祁晏将门锁拉开了。
    姜鹤听到了这声响，便侧身看去。
    只见祁晏的手搭在锁上，没有移开。
    姜鹤抿唇，手微微往上抬，终究是抓住祁晏的手腕，咬着牙将他的手扯开，伸手便要开门。
    这时，一双手从身后环上来，在姜鹤身前握住，将她牢牢锁在自己怀里。
    他的身体带着夏日的滚烫体温，胳膊却又因着空调的吹动而有些冷，冷热交替间，姜鹤好似感受到了他的情绪。
    忽明忽暗，毫无头绪。
    姜鹤没说话，伸手搭在门锁上，只提了一句：“有监控，也会有人来的。”
    祁晏埋在姜鹤的颈侧，片刻，他克制住了浓重的思念，只是轻轻吻了下姜鹤的脖子，如蜻蜓点水，只轻轻碰了下，就抬起。
    在那瞬间，姜鹤呼吸陡然停止了一瞬，随即，她察觉到祁晏的手松开来了，她这才喘过气来，胸口起伏着，像是在彰显刚才她内心的翻滚。
    祁晏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距离。
    姜鹤脊背僵直着，却又垂头失笑，她背对着祁晏，轻声祝福道：“高考顺利。”
    随即，她拉门出去，没有丝毫停留。
    这个教室的门大开着，来往的还有学生，无外乎都是收拾东西的，还有说说笑笑谈论着考完一起去染头发的。
    一片杂音之中，祁晏站在原地，脚下放着一个袋子，窗外皆是绿色，此时正值夏天。
    他垂着头，闷热的空气从门口穿进来，从他身边过去，渐渐占领着这间教室。
    祁晏的脊背慢慢松下来，只留一片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