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战耕不废(2)
作者:骄傲的羊驼   歪兵正传最新章节     
    回到班里,老马问我干嘛去了,我说了一下经过,他居然没睬我。
    这太不合常理了,我不得不怀疑。
    但转过一想,他这个举动也对。
    反正要下老连队了,说不定分到哪班,很快这家伙就不是我的班长了,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师父是师父,班长是班长,一个是亲人,一个是上级,所以我决定以后可以尊敬他,但不是定要服从他,这老家伙坏的很。
    但是我最终还是心里吃不准,连长更坏,在部队官越大越坑。
    于是我琢磨了一下,还是弱弱的问了一句“班长,连长说的那个事儿是好事儿吗”
    “嗯”,老马说“一连就一个名额,你说呢?”
    “能露脸?”我不信
    “能,何止露脸了,离首长们还近呢”老马回头白了我一眼,我觉得后背发凉,心里发毛,总有一种被阴的感觉。
    然后追着问“还有这好事儿?那为啥之前没有人选”
    “这不刚刚来的通知嘛,要到团部报到,统一集训,你小子之前给咱们营露脸了,咱们连这么些年就没这么威风过,估计连长要还你人情,才会给你的。”
    “真的?去团部报到,还统一集训,噢”这时我有些信了,然后灵光一闪“班长,不会是参加团部方队吧?排全体方队最前面,第一个接受师首长检阅的那种?”
    “嗯,是团部方队,没错”马班长点了点头
    “哈”我笑了出来,有一种阴谋得逞的感觉,于是又高兴了好几天。
    结果那天到团里集合后,我的嘴就歪到了鼻子边——泥马
    这确实是团部的方队,老马没骗我,只是到了这儿我才知道,这阅兵分队中,居然还有一个分队,叫标兵分队
    什么是标兵分队呢?
    就是人家在那接受检阅,你在那跟一根电线杆子一样,杵在那儿一动不准动。
    而且连长也没骗我,确实离团队近,我的位置离主席台团长的座位12米,那可真是近。
    别人站在那,鼻子庠了,实在受不了,可以趁人不注意1秒钟挠一下。
    而我这儿,就是有虫子飞到你面前,对眼儿看一下都不行,还想动弹?除非你有千分之一秒的速度。
    按照标兵分队长的说法,我们是全团队列最好的兵,我很谦虚说我不是,我们连得分最高的是二班的一个货,我可以介绍他来。
    “不,不,不,你们连长说你是他们连最好的”那个中尉分队长十分确定,他一嘴天津相声口音
    我知道我又被坑了,这玩意现在到了团里,吃了豹子胆我也不敢耍心眼往回撤,我心里不止一次的骂老魏
    作为标兵分队,那个分队长的训练方式也是极好的
    第一天他分给我们每一个人一根三寸长的钉子,然后让我们站成一排,每人一颗手榴弹,把钉子订进到木头的一半。
    然后给我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徒手把钉子拔出来
    “队长,你确定这玩意能拔出来?”我简直不相信,他在拿我们当傻子吗?还是他自己脑袋里有泡?
    于是我直接了当的就问了
    事实上嘴欠是要有代价的,我又没忍住
    他只是转头看了看我说“有怀疑吗?那你拔两个小时”
    于是,一个小时后,全体休息,所有人坐在地上,看我一个人在那拔钉子,我感觉自己拔的双脚都离了地,那钉子还是没动。
    待到时间到了,队长让所有人成一排站好,对我们说“钉子好拔吗?”
    “不好”全体回答
    “能拔出来吗?”他又问
    “不能”我们大喊,我心说“这他妈傻子都知道,你还问?”
    然后他用更大的嗓门在那喊“那就对了,你们要记住喽,我就是要让你们像钉子一样,给我钉死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我们集体回答。
    他好像聋了一样,然后继续用更大的嗓门喊“娘儿吗?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我觉得我们全体都喊跑了调,他才感觉满意。
    那天起,人家在练什么?正步分列式、操枪、操炮、操这、操那
    我们纹丝不动的就练钉子。
    与之前老马让我们站军姿不一样,好歹老马顶多在脖领后扎一个大头钉,冬天的棉帽倒着放也算稳定厚重,鼻子尖贴着墙也算有点感觉,这些就罢了。
    这个队长更阴险,他在我们后背每人挂了一个十字架,我以为他要让我们信主呢,当个兵当成耶稣,这也是千古奇闻。
    没想到,他是让我们当衣服挂子,站那一动不准动。
    这还不说,他还把大沿帽倒过放来头顶上,指尖、膝盖缝都夹上扑克牌,面前一个木条,平视着放在眼前,上面就是我们钉的那个钉子,要聚精会神的看着,谁眼睛往边上动一动,或者哪个东西掉了,就去操场跑圈。
    与此为时,这个更变态的是,他有的时候还在身后搞偷袭,冷不丁的从后面踢你的膝盖一脚,谁要是绷的松,肯定身上的东西稀里哗啦全都掉,那就惨了。
    我简直要疯了,趁着回连取东西的时候,我找到了连长理论,连长倒是理直气壮“这不你要求的吗?露脸的,现在多露脸啊,不仅首长们能看到你,全团哪一个不看着你呢?在方队里算个啥,旗手算个啥,分列式里只能首长瞅你,你瞅不到其他人。标兵不一样啊,往那一站,和首长同一个方向,你也在检阅部队呀,待遇不一般唻”
    他说的阴阳怪气的,就是个无赖。
    我感觉自己吃了个哑巴亏,就像刚刚吃了一个老鼠屎一样的感觉,我心想:“行,姓魏的你等着,早晚有一天老子当了将军,把你儿子整部队来,直接拉出去毙了,这叫君子报仇,二十年不晚”
    我在部队的目标,就在这一瞬间又变了,之前发狠要立功,现在肯定是要当将军的,不当不行,必须报仇。
    谁反悔谁是狗。
    ......
    待到了三月五号那天,春训阅兵式如期举行。
    那天真是风和日丽、旌旗飞舞、彩旗飘飘,可是我的心情一点也不好。
    特别不好!
    “妈的”,葛家宝这货居然来队了!而且提前没有通知我,纯属偷袭。
    这货和陈晨在家里开了一个服装店,这阵子带着她到沈阳五爱市场去进货,于是顺便就跑我们团来了。
    当我在电话里听说有家属来队,让我去大门口的时候,我还纳闷,谁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结果当看到陈晨挂在一个人模狗样、西装笔挺、道貌岸然的绅士版哈士奇身上的时候,那只二货还一跳一跳的,我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儿。
    果然,在他那儿,他是最幸运的,赶上我们团春训阅兵,他的巧合到来又被邀请为家属,在主席台边上与一大堆嫂子们一起观看阅兵。
    他看起来很幸福,很骄傲。
    而我呢?在主席台前站的像一个木桩,一动不动。
    更过分的是,他居然在获得团里同意的情况下,带着相机给我拍了照,我一动不能动,他的角度依然十分刁钻。
    镜头里,他瞄着我,我瞪着他,我感觉我的眼睛已经喷出了火,我的气势他应该能看出不共戴天了。
    但他好像没有什么感觉,还找人给他和陈晨拍合影,我他妈的在后面是参照物!!!
    而且还要用大光圈虚化一下,把我虚成人形。
    就这样,没几天我在家乡就传开了“陆朝天贼牛b,他在部队就是个棍子,人家踢正步,他在那儿杵着,雷劈了都不会动”
    你才不动呢?你们全家都不动!我气的不止一气大骂这个家伙。
    可是有什么用呢?军队有纪律,又不能擅自离队,要不然我对一天发誓他活不了几天!
    ......
    那天,我们团阅兵现场庄严、热烈和紧张。
    整个场地被精心布置得井井有条,旗帜飘扬,彩旗飞舞,各种标语口号醒目而有力。
    各营连全副武装笔挺的站在那里。
    随着阅兵的开始,大喇叭里奏响了雄壮的进行曲,步兵、炮兵、坦克兵们列队从检阅台前经过。
    他们步伐整齐,精神饱满,口号嘹亮。
    “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一、二、三、四!”
    每个战士的脸上都洋溢着自豪和自信,仿佛在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力量和勇气。
    检阅台上,师首长和团首长们,以及嘉宾们肃立致敬,掌声不断。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赞赏和骄傲的神情,对这支英雄的东路先锋团充满了敬意。
    紧接着,到了操演阶段,真正的视觉大餐来了。
    步兵一营,表演的是铁枪基本刺,他们盔明刀亮,杀声震天。
    步兵二营,军体拳表演,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们学的只是皮毛,这个军体拳居然有三套,后两套不去教导队,是没法学到真正精髓的。
    步兵三营,防暴盾阵,一时间松散如沙,一时间铁壁如墙。守,寸刃难进;攻,力量的碾压;
    再往后是坦克营,铁流滚滚,时而成排、时而成列,时而成战斗队形散开,时而成撤退队形交叉掩护。
    突然,有辆坦克抛锚了,紧接着又有一辆坦克压上了反坦克地雷,出现了战损;还有一辆坦克在步兵攻击下,冒起了浓烟。
    接着,修理连火速登场,用最快的速度抢修坦克。
    汽车连运送物资,在各种险、杂、难的环境上,凭借高超的车技增援火线,抢修或倾或翻的车辆。
    再接着,一枚信号弹上了天,天上出现靶机,那是高炮团放出来的。团属炮兵营高射炮连火速展开,开始密集的向空中射击,将全部靶机击落。
    接着,侦察分队飞车表演,各种格斗和高超的技战术,让我大开眼界,他们冲破各种障碍,在各种条件下进行射击,然后向炮兵引导着目标。
    这时,三个连的122毫米榴弹炮,已经全面展开,朝着目标方向集群射击。
    所有的连队,连旗飞舞,极其威武雄壮。
    最后,我们105连出场了,我以为他们应该是那样。
    结果他们是这样。
    我吃了一惊。
    只见一队肩上扛着炮的吉普车飞速而来,那速度就跟在高速上飙车一样,拐弯都不减速(我猜他们没有刹车)。
    他们同样的绕过了所有的险、杂、难路段,然后对着敌人的坦克方阵开始射击。
    对方也同样迅速的展开拦截火力进行反击,一时间吉普车也有战损,老兵们快速的跳下车抢修车辆,不能修的从车门上摘下冲锋枪,背上炮药包,成步兵战斗队往向坦克集群前进。
    还有的老兵,从坏毁车上,卸下火炮,然后以肉身当炮架,对着坦克开火。
    而那个头车,上面一个小木杆上插了一个小旗的,就是我扔的三角旗,这时我才领悟,105连的旗是不能太大,这要是车上插个2号旗,冲出来那得成啥样?
    再定睛看去,那正是连长所在的车,司机是老马,他们穿过层层火车网,对敌人装甲集群进行射击,第一时间隔山打牛,先打最后的指挥车。
    主席台上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我也忍不住喊了一声“好”,被队长从后面踹了一脚
    “喊什么?你是钉子,钉住喽,再喊拍死你”,他那一嘴天津味,真烦人。
    这时,我看到了让我激动的一幕,在导调员的导调下,坦克依然在向前开进,步兵们紧急在阵地前布反坦克雷,而此时连长的车也已经被敌人摧毁,为了争取时间,我看到是在战友牺牲的情况下,老马夹着一个冒着烟的炸药包,头也不回的钻到了一辆坦克底下
    坦克停止不动了,我没见班长出来
    “班长”我大喊了一声,冲了出去,又被队长薅了回来“你干什么嘛?这是演示知道不?傻冒儿,站好喽,钉在这儿,再动我关你禁闭”
    ......
    那天,我真的很幸运,虽然遗憾没有参加到这场综合演练中,被发配到这里当了个人见人嫌的钉子户。
    可是我有幸的看到了全部的阅兵过程和各兵种的真实演练。
    尤其是最后班长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们105连排最后,也不是孬种,我们是步兵兄弟的屏障。
    车没了,可以人肉架炮。
    炮弹打光了,我们可以和步兵一样,成战斗队形向敌人的阵地冲锋。
    坦克来了,没有穿甲弹和爆破弹了,我们可以以肉做盾,拎着炸药包上,给步兵兄弟减少压力。
    中国的兵,从来就不缺同归于尽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