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一强之中必有一弱。
太子姜君宸,年十九,英俊潇洒,文韬武略,其心思毒辣,手段阴狠,朝中无一不服他。
二皇子姜知翊,年十五,其一刁蛮任性,嚣张跋扈,文武不通;呃……其二玉树临风,温润如玉,德才兼备……
至于前后哪个是真的无人得知,不过是众说纷纭罢了……
偌大的朝阳寝殿中,宫婢们一个个撩开倾泻而下的流苏链子,陆陆续续地进去伺候。
“真是奇了怪了,殿下中毒昏迷不醒,药石无医,陛下差点就发丧了,结果殿下又被救活了……”
“是啊,昨日有个奴隶声称自己能救殿下,太子起初想把人带下去处死,结果那人以命担保,后面殿下还真醒过来了……”
“真是见鬼了……”
“嘘,别说了,让殿下听见就不好了!”
知翊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并未说话。
浴桶掺了水又放了一些药草,宫婢们备好了衣物后纷纷在门外等候。
知翊起身,褪去衣服,进入浴桶。
半个时辰后,知翊穿着金丝莲花纹的白袍,束玉冠,简单却不失奢华,给素白如月的脸庞平添了一分宁静乖巧。
出了寝殿后,来到花园里,知翊坐在榻上悠闲地喝了口茶,看着跪在地上的奴隶,轻哼一声,傲慢道:“是你救了本皇子?”
奴隶穿的破烂,可仔细一看,眉眼间带着还未收敛完整的凌冽,除了这身衣裳,便是形貌昳丽,气宇轩昂。
奴隶恭敬道:“是的殿下。”
知翊盯了他一会儿,起身来到他面前,“叫什么名字?”
“奴没有名字……”
知翊却轻嗤一声,抬起他的下巴,“哪有人生来没有名字的……既然是你救了我,今后便是本皇子身边的近身侍卫了,现在刚好六月,叫你小六子好了。”
“谢主赐名。”小六叩谢。
知翊高傲地仰了仰头,拉起宫婢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吩咐道:“带他下去换身衣服,洗干净了再来见我。”
……
半月后
小六再次被赶出殿外,跪在花园里。
“啧啧啧……他怎么又被殿下罚跪了。”小翠对着其他宫婢道。
“昨日,他下手没轻没重梳断了殿下的几根青丝,前日,晚来了小会儿,给殿下的茶冷了三分,上前日更不用说了,竟然偷看殿下沐浴……”
“该,一个侍卫也敢冒犯主子,眼睛不要了?”
“就是,殿下是何等身份?凭他一个下贱之人也敢亵渎殿下?”
小六眼神一暗,咬着牙隐忍着。
过了一会儿,太阳当顶,小六被晒的脸颊通红,汗流浃背。
知翊出来了,声音冰冷道:“知错了么?”
小六明显有些不服气,但还是认错道:“奴知错。”
知翊轻嗤一声,“回来休息吧,免得有人说我虐待人。”
“是。”
此时太子来了,知翊一改刚才任性刻薄的样子,跑到太子面前,甜甜一笑,“皇兄~”
太子将伞斜到知翊这边,“阿莲快回房去,太阳毒辣别晒着了。”
“哎呀,怕什么,我如今身子大好,多亏了你带回来的这个奴隶给我解了毒。”知翊意味深长道。
太子挑眉,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查了他的身份,还是觉得可疑,安槐国最近有些骚动,很有可能……”
“我明白了,我会提防……或者我就以身为饵……”知翊勾唇一笑,眼中多了一分算计。
“不可!”太子面色严肃,打断道:“一切由皇兄处理就好了,你只管逍遥自在的当着皇子就是了,别参与这些肮脏的事中。”
“阿兄~你当太子这么累,我哪敢心安理得的逍遥快活,日后你登基了我可是你最强的后盾。”知翊骄傲地拍拍胸脯道。
太子听得一阵心暖,捏捏他的脸颊,笑道:“阿莲长大咯。”
知翊嘻嘻一笑,来到内殿,遣散了仆人后,他神色严肃起来,“我们姜国,地势平坦,土地肥沃,适合生产,安槐国自然觊觎已久,但又忌惮我国兵强将勇,此次这个细作不简单,你且仿造一幅假的堪舆图给我,然后……”
太子一愣,揉了揉知翊的脑袋,“聪明,不过我还是不愿你趟这趟浑水……”
“哎呀皇兄~世人皆知我刁蛮任性,不学无术,正好我可以利用这一点引人上钩,你若担心,加强人手保护我就是了,或者,我让影卫扮做我的样子瞒天过海,我晚上悄悄来你东宫就是了。”
太子觉得言之有理,于是点头同意,“那好吧,我多派一些人手,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嗯。”
……
这几日小六依旧寸步不离的伺候着知翊,知翊也没有像往日那般刁难他,只是偶尔说漏嘴,抱怨太子将堪舆图给自己保管。
果然,小六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异样。
知翊在榻上看着书,使唤道:“小六子,过来给我捏捏肩。”
小六来到他身后,手掌轻重缓急,力道有度。
知翊道:“果然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深得我喜欢。”
小六微笑道:“殿下喜欢就好。”
知翊撇撇嘴,望了他一眼,“你会射箭吗?”
小六犹豫了一下,道:“会。”
知翊道:“轩哥哥在边关,我骑射这么差,得好好练练了,等他回来我定要给他一个惊喜……既然你会,我就勉为其难让你教教我吧。”
又是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模样,小六微微蹙眉,“好。”
不一会儿,下人们抬着轿撵过来了,轿撵又长又宽,足够知翊躺着,顶上垂着流苏帐幔遮去烈日。
知翊在小六的搀扶下坐在了轿撵上,脚一抬,躺了上去。
“走吧,去教场。”
小六教了一会儿知翊后,便被他叫去当靶子,头顶,两肩都放了苹果供知翊参照。
“站好,本皇子的箭术可是出了名的差,你要是动来动去,可就没命了。”知翊架着弓箭瞄准靶心开始射。
“咻!”
一箭射过去,歪了八千里。
知翊面色尴尬,又来了一箭,射到了墙上。
知翊面色焦急,连着几箭过去,连边都没沾到。
“……”
知翊急了,“不对!一定是你站的姿势不对,你站近一点。”
小六站近了一些。
知翊依旧没能射中。
“……”知翊猛地将弓扔在地上,“什么东西!不练了!”
小六捡起弓箭,再次示范了一下,“殿下,射箭需要靠手臂发力,你手臂没有力气,还是从最基础的训练开始吧……比如,扎马步一个时辰。”
知翊看着旁边最轻的也是二十一斤的沙包,两只手四十斤,还要边扎马步,边举起来。
“一个时辰!简直要我命啊!”
小六无语。
天界,司命殿立了一块巨大的水镜能投影凡间景象,子谦察觉知翊命格有异动,前来查看不轨之人,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帝君大人的箭术在天界一等一的厉害,怎的千年也教不会他射箭?”明泽嗤笑,睨了一眼帝君,凉飕飕的话从他嘴里冒出来。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所有人都知道明泽在内涵什么,但都没说话。
帝君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搭话。
子谦微微蹙眉,盯着小六,面色有些难看,“他怎么也来了,这次他又想做什么?要不是怕阿莲受影响,我真的就下界把他杀了!”
司命盯着小六,下巴都要掉了,“我没穿插其余人啊……殿下身份尊贵,又有真龙天子的气运加身……也不是我等能完全掌控的……”
帝君道:“他掀不起什么风浪,莫要轻举妄动。”
明泽看着司命,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写不出来什么靠谱的话本,南轩去哪了,说好的青梅竹马伴读呢?伴到天上去了?还不出现等着被挖墙脚?”
子谦:“……”
司命一脸委屈。
凡间,知翊宫中的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殿下!赵大将军和赵小将军班师回朝了!”
知翊面色一喜,立马扔了沙包,“快!随我出城迎接!”
说罢,他“嗖”的一声,轻功飞走。
小六有些惊诧,射箭都不会,竟然会轻功?
小太监看着他表情,于是好心解释道:“别看殿下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让你惊讶的地方多着呢。”
“小六子愣着做甚,跟上啊!”
小六蓄力飞到墙头,跟了上去。
“咦,青天白日有刺客!”禁卫军惊叫一声。
首领撇嘴,嫌他小题大做,“叫什么?没见识,这一蹦一跳的还能有谁?咱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知翊在楼台上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
城门打开,旗帜飘扬,一眼望去,将士们犹如一条长龙,蜿蜒曲折,横贯天涯。
其中,最前面是赵大将军,英明神武,他身后是两位年轻的小将,一个英姿飒爽,高傲不易亲近,名唤赵南轩;另一个文质彬彬,带着书香气息,名唤风岚。
知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温和的笑意。
小六一愣,立马低下头。
知翊指着那个傲雪凌霜的少将军,自豪道:“小六子,看见没有,那个是当今骠骑将军赵玄之子,赵南轩!”
“不认识,看不清。”小六子硬邦邦道。
知翊嘴角下压,有些生气道:“不是在和你介绍吗?还有,看不清是你的谎言!”
小六低头认错,“奴知错。”
“知错就好,待会儿回去跪一个时辰。”知翊抱着手臂,目光紧紧地盯着南轩的身影。
南轩此时和风岚说了两句什么,然后举目四望,在人群中寻找着,最后抬头一望,与知翊视线相撞。
知翊愣了一下,小脸红扑扑的,羞涩地冲他笑了笑。
南轩扬唇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结果视线往知翊身后移动,看见了小六,面色微微一变,转过头。
知翊刚才还为南轩冲他笑了而高兴,结果他忽然生气不看自己了,知翊顿了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知翊努嘴,嗫嚅道:“一定是我看错了,等会儿他下朝我去金銮殿等他。”
小六道:“殿下喜欢赵小将军?”
知翊嗔怪道:“小六子瞎说什么呢?”
小六却冷笑一声,“很多话本子里常写少年将军远赴边塞,几年后却带回来个在战场救的美娇娘,完全忘了私定终身的青梅……”
“住口!你管的越来越宽了,轩哥哥是那群俗人吗?回去跪两个时辰,不准吃饭!”说罢,知翊怒气冲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