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内部,光线昏暗。
王猛贴墙而立,看着两个老妇人斗鸡一般,互相瞪着眼睛,愈发的沉默无语。
他完全想象不到,接下来的情况会朝哪个方向发展。
“没错,我就是前来偷你宝藏的!”
曹阿母干脆两眼一翻,开始摆烂,对一旁看戏的王猛说道:“我先拦住这个脾气暴躁的女人,你赶快把那些银子给收起来。”
古秀兰怒骂道:“你这个在老姐妹家里行窃的女人,还敢骂我脾气暴躁?”
“来来来,咱们今日大战三百回合!”
曹阿母不甘示弱地回应道:“战就战,谁怕谁?”
叫嚷声中,两道苍老的身影冲出了假山洞穴,在外面纠缠着战斗在一起。
王猛想起了留守在荒原上的五行山五人,同样都是年龄很大,却还有人喜欢战斗。
这让他情不自禁地叹息一声:“你说你们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脾气怎么还这么火爆?”
“一言不合就开打……”
“也不知道修心养性……”
他算是看出来了。
那出去打斗的两人,一个跑来这里玩耍,实则还是想要见一见这里的老姐妹。
一个看似恼怒,内心却是欢喜,更没有把假山洞窟里的那些银子放在眼里。
两人跳到外面打斗,其实是表达激动心情的一种方式。
“问题…应该不大吧?”
“两人应该都不会下死手吧?”
“……”
王猛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快步走到那个打开的藏宝洞跟前。
那个藏宝洞很小,高约三尺,长宽也有三尺,里面放着几个小木箱,大大小小的堆叠起来,并没有多少。
然而,王猛却似乎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少女,仿佛在给存钱罐存钱一样,每次都给这个里面偷偷摸摸的存入一些银两的景象……
手指拂过,将那几个小木箱子全部打开。
里面堆放着或零或整的银子,粗略估算,应该比曹阿母预想的超出几百两。
王猛也不客气,盖上盖子,将这些箱子全部装进乾坤戒中。
临出去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关上了藏宝洞的机关。
这里是一个老妇人少女时代的藏宝洞,那就让它继续存留吧。
虽然里面已经没有了宝藏……
大步走出假山,放眼看去。
就见两道身影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辗转腾挪,打得精彩。
曹阿母挥舞木杖,虎虎生风。
古秀兰双掌翻飞,穿花蝴蝶般来回穿梭。
两人一边打斗,还一边斗嘴。
“霍桂英,这么多年未见,你还是这么能蹦哒,不消停……”
“古秀兰,你在家里呆的时间太久了,武艺生疏,大不如前啊!”
“哼,咱们都多大的岁数了,还像年轻时候那般胡闹,像什么话?”
曹阿母嘿嘿一笑:“说什么胡闹?你就是老了,不中用了,体力跟不上了……”
“谁能像你一样,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胡闹,这老来老了,都快要进棺材了,还这么乱来!”
“我胡闹怎么了?我开心,我乐意,我还有儿子陪着我一起胡闹呢!”
“……”
她俩与其说是在战斗,倒不如说是在默契的演练切磋。
每一次出手都收着力,但嘴上的对决却激烈得互不相让。
王猛站在一旁的角落阴影中,双手环抱于胸前,饶有兴致地观看着两人的战斗。
像她们这种练气一辈子的人,年老之后,体能衰退得很慢,哪怕不如青壮年时期的巅峰状态,至少也能保持七八成的战力。
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这两位老人会闪了腰,或者一个不慎摔在地上,断了骨头之类的事情发生。
很快,有人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咋咋呼呼地打着火把跑了过来。
“什么人?”
“是谁?胆敢在此闹事?”
“……”
一众护院迅速逼近,一些后院的家眷也被惊动。
有人砰的推开窗户,向这边看来……
有人拉开房门,快步赶了过来……
当所有人看清楚空地上打斗的两人后,一个个都有些不知所措。
古秀兰双手抓住曹阿母的木杖,转头瞪着周围的护院和家眷,大声喝道:“都给老身退下,不准在这里打扰老身的雅兴!”
一众护院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后,还是知机的应了声“是”,转身迅速退去。
那些家眷当中,有人期期艾艾的问道:“母亲,这是什么情况?”
“祖母,需不需要帮忙?!”
“老夫人……”
古秀兰不耐烦道:“什么都别问,都退下去。”
那些家眷只能乖乖地离开。
不过,有人还是不放心,躲在远处,偷偷向这边张望,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众人的目光都被两个老人的缠斗吸引了过去,反倒没人注意到站在假山缝隙阴影中的王猛。
……
有儿孙辈的旁人在那里观望,两个老人也不好继续打下去,片刻后,同时停下手来。
曹阿母收起木杖,一脸的不屑之色:“不打了!不打了!再继续打下去,我怕你在儿孙面前丢了面子。”
古秀兰冷哼一声,见他人在场,没有提及曹阿母的名字,只是道:“嘴硬的家伙,你不还是没有打过我吗?”
随后又道:“走吧,到我屋里去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
在古秀兰的邀约下,王猛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引的远处观望之人,发出一声声惊呼。
三人来到古秀兰的房间,丫鬟送来茶水、点心和蜜饯,然后躬身退下。
坐下来后。
两位老人先是互述一番思念,随后叹息岁月无情、人老体衰的无奈。
最后,终于说到了王猛。
古秀兰上下打量着王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问道:“你真是他儿子?”
王猛无奈,只能再次解释了一次其中的因缘际会。
曹阿姆在一旁插嘴道:“我儿只是暂时忘记了我,我相信他以后一定会记起我这个当娘的。”
古秀兰又仔细打量了王猛一会,居然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这样貌虽然与霍桂英的儿子相差甚多,但身上那股不羁的气质,却与他儿子年轻时候一般无二,难怪我这老姐妹会将你错认!”
王猛着实有些惊诧莫名,却也总算知道了其中的一些原由。
曹阿母把桌子拍的啪啪响,大声叫道:“什么像不像?他本来就是我的儿子,我这个当娘的还能不知道?”
古秀兰抿了抿嘴角,斜眼瞅着曹阿母:“果然是人老了,这脑袋…糊涂的厉害!”
随后又询问起了今晚来此的真正目的。
曹阿母得意洋洋道:“就是想来给你一个惊喜。”
“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们娘俩这次的行动就大功告成啦!”
“等你日后发现藏宝洞里空空如也,却又不知道被谁拿走,气得直跳脚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开心,哈哈!”
古秀兰鼻腔中的气息,都变的有些粗重:“怎么着?你就那么喜欢看我的笑话?”
一番交谈后,古秀兰脸色一肃,声音放低,正色说道:“现如今,那老皇上还活着,你这个时候回来,如果被老皇上知道了,他定然不会饶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