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这一说,周寒明白了原由。
周冥悟性很高,在很短的时间内,已经打开了阴眼,不止能见到鬼,还能与鬼交流。周寒就教了周冥一个小法术,叫“小定魂术”。
小定魂术可以定住魂魄几息到十几息的时间。其实这术不止能定鬼,还能定人,唯一的缺憾是,效果不强,时间不长,还必须要接触鬼身或人的身体才行。
周冥练习小定魂术,拿吕升做靶子。吕升当然不干,因为此术一接触到他,他的身体有一种瞬间被电流穿过的抽筋感觉。
“你就让阿冥试一下,又不能少块肉。”周寒走到院子中的水缸旁,打了水,洗手洗脸。
“你看,我哥都说了,还不快下来。”周冥指着浮在半空的吕升道。
“我已经让你试过一次了,有第一次,你就有第二次,有第三次。”吕升毫不松口。
“你现在不让我试,等我学会了大定魂术,我就把挂你墙上,让你哪也去不了。”周冥半带威胁,半带得意地看着吕升。
“行了,你们别闹了!”刘芳儿来到周冥身前,打圆场,“阿冥,我来陪你练习。”
“姐姐!”刘津也站了起来,他虽然还没完全打开阴眼,但能看到刘芳儿一个淡淡的影子。
“还是芳儿姐姐最可爱。吕升,你真没用,还是不是个男人。”周冥故意刺激吕升。
“我让你试术。不过不许超过三次。”吕升几乎是咬着牙说。
“行!”周冥答应得也痛快。一人一鬼协议达成,到一边去了。
周寒洗干净手脸,准备去做饭。经过刘津身旁时问,“你和阿冥今天的课业做完了?”
刘津点头,“今天秦先生还夸我和二哥了。”
“为什么?”
“今天我们学的是孟子,恰好就是告子章里一段。孟子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哥,你教过我们的,我们就在课堂上就将从你那学的,说出来。秦先生夸我们解得好。”刘津颇为得意。
周寒点点头,“练功重要,读书一样重要,都不能落下。”
“我知道了,哥!”
周寒转身要进灶房,然而她刚到灶房门口,就听“啊——”一声惨厉的叫声,如同受了酷刑一样。
周冥嚷道:“吕升,你喊什么,我还没碰到你。”
“这太吓人了。”吕升颤着音道,“你能不能速度快点,趁我不注意下手。”
“行,你转过身去。”
周寒拍拍自己的额头,迈进灶房,干脆连灶房的门都关上了。
天光渐暗,华灯初上,到了一天中由动入静的时候了。
离鹤在无风的带领下,匆匆来到后院,那个放置黑色木箱的厢房中。
离鹤走进厢房中,两口木箱仍按着他的要求封着,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离鹤看了一眼木箱一头的油灯,灯内的油很充足,可火苗却很微弱,好像喘口气就能把它扑灭。
“师父,我今天来看大僵和小僵,他们头前的长生灯就变这样了。这是怎么回事?”无风担忧地问。
离鹤围着两口黑色木箱转了一圈,方才道:“僵尸虽无魂魄,却是另一类灵体。它们的身体虽然坚硬如铁,但也是肉身,需要滋养。滋养它们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吸取极阴地气,一种便是以血食滋养,尤其是以人的血最佳。”
“师父,那我是不是将底下的架子撤去,让大小僵吸取地气?”无风请示离鹤,问道。
离鹤摆摆手,“僵尸对地气极其挑剔,不是什么地方对它都有用的。否则这世上的地下埋了这么多死人,大多都腐烂了,有几个能变成僵尸。”离鹤低头又看了看两盏长生灯,对无风说,“仔细看好,不要让灯灭了。”
无风看着这微弱得如垂死挣扎的火苗,有些愁。师父吩咐的事,再难也得应下来。
离鹤离开后院的厢房,来到玉清园,看到花廊上挂着那个聚魂罩,心中突地生起一股怒意。
此时周围没人,若有人看到,一定会说,此时的离鹤法师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淡然和仙风道骨。
离鹤怒得是穆家之事。穆传恩克妻之命,他早有耳闻,也叫人暗中调查过,对事情大概原因也了解。
其实穆传恩早先通过厉王府的人,请过离鹤帮忙解决,但是离鹤拒绝了。
离鹤由着洪宝荷去吸人的生气,害人性命,不为别的。他要的就是洪宝荷这个鬼魂。
离鹤这次应了穆家少夫人的请求,也是为了看看洪宝荷这个鬼魂是否可用了。当他看见绣楼外那浓重的怨气时,便知道火候够了。
吸足了生气的鬼魂,正是炼制上等养魂丹好材料。没想到他却去晚了一步,封着洪宝荷鬼魂的铜镜,竟然被人捷足先登,取走了。除了他和周寒,他不信还有谁能知道这面铜镜中的玄机。
今天,离鹤去糕点铺就为试探周寒,没想到却遇到梁景,让他的打算落空。后来他又听说江州刺史宁远恒,竟然将穆传恩抓走了,他更确信铜镜就在周寒手上。
离鹤一把将刚抽出嫩芽的藤枝扯断,恨恨地道:“周寒,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与我作对?”
“儒雅的离鹤大法师,也会被人气得失了风度?”阴暗处,传来千娇百媚的女子声音,却不见人。
离鹤听到这个声音,刚才怒气瞬间消失,声音变得温和。
“锦茵,你来了。”
离鹤没有向暗处寻人,他清楚,来的不是胡锦茵本人,而胡锦茵的一缕灵识。
“我若不来,就会错过离鹤法师发怒这难得一见的奇景,那就太遗憾了。”胡锦茵的话里带着嘲笑。
离鹤却不生气,“能让我生气的,也不会是一般人,正是让厉王头疼,梁景非要娶的那个周寒。”
“她一个姑娘家,还能惹怒堂堂离鹤法师?”胡锦茵的语气明显不信。
“她可不是普通的姑娘,她或许也是名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