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芹和郑义保心中登时咯噔一下,似乎漏跳了一拍。
“来了,来了,大小姐终于要问了!”
“老爷和夫人都是宽厚仁义之人,对下人非常好!”郑义保谨慎地回答。
程芹在一旁补充,“是啊,夫人就是见我们夫妻年纪大了,派我们来此守宅子,活计清闲。”
然而下边,周寒并没有像夫妻二人猜想的那样,趁机责问丢失东西的事。
“你们对李家的事很了解吧?”
“小姐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们知无不言。”程芹想在这位大小姐面前表现一下,谋得好感。
“那你们便给我说一说我的爹娘、兄弟姐妹,把李家的大概情况对我说说。”
“要说李家是这京城贵人之中,难得的好人家。从不仗势欺人,做事也以行善积德为主。先说太夫人就是一个吃斋念佛的好人。”程芹说到这里,讨好地笑了笑,“大小姐还不知道吧,您的祖母,李太夫人还活着,身体很健朗。”
程芹以为周寒会很高兴,没想到周寒只是点了点头,依然很淡然。程芹转念一想,也不奇怪。这位大小姐不是在李家长大,可能对这位祖母没什么感觉。
“老爷是个学识渊博的人,否则也不能被当今皇上选给太子做老师。在朝中,最风光的,除了杜太师,便是咱们老爷了。”
周寒轻轻“哦”了一声,道:“这话对我说便好,出了这屋的门,对任何人不可再说。”
程芹只想多说点好话,让周寒高兴,没想到周寒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
程芹继续说:“老爷的两位夫人,廖氏夫人和小姐的亲娘玉夫人都是贤惠淑德之人。几年前廖夫人病故了,现在李府内宅就由玉夫人掌管。这些大小姐应该都知道了。大小姐还有两位兄长和一个妹妹。两位公子都是才貌出众的人,很有出息……”
程芹说到这里,面上有黯然之色。她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若自己的儿子能及上人家儿子的一半,他们老两口也不会过得终日纠心了。
“大公子是廖夫人所生,已经考取了功名,外放为官去了。二公子和大小姐、二小姐是一母同胞。二公子现在国子监的太学读书,二小姐年龄还小,和其她几个官家小姐一起,在上女学。”
“李府的大管家叫李忠,大小姐以后会见到他的,内宅管家叫李兴。”
周寒这才知道,原来那天带着家仆在门口堵她的人,内宅的管家叫李兴。
“府上的仆人加上护院护卫,大概有百十余人吧,这就不是我所清楚的了。夫人和两位管家应该知道。”
“你们夫妻在李府做了十多年了,也算是老人了,对我爹爹是否了解?”周寒继续问。
“小姐想知道什么?”见周寒始终没提起少了东西的事,程芹还以为周寒并没有发现,心里松快了一些。
“我爹爹平时喜欢做什么,喜欢什么东西?”
“老爷闲暇时,就喜欢读书写字。老爷喜欢的东西,也与这些有关,比如说古籍,文房四宝。”
“哦!”周寒听完,沉思了一会儿,便转头对身旁的花笑说:“花笑,你去箱子里看看,那些盒子里,可有文房四宝。”
周寒的话说得随意,可听在程芹和郑义保耳中,传进心里,便如一柄重锤砸在心上。
花笑答应一声,便去了西屋。
“不好,这么一查之下,她们会不会发现少了东西。”
郑义保身体动了动,好像要上前。程芹赶忙拉住了郑义保,然后笑问周寒,“大小姐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们应该有儿女吧?”周寒看着程芹,问。
程芹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禀小姐,我们有一个儿子,现在乡下。”
“你们若想一家团聚,便让你的儿子来这儿吧。我会在我娘面前,替他在李府讨个差事。”
郑义保身子又动了,程芹将手背后,死死拽住郑义保的手腕。
“多谢大小姐替我们夫妻着想。我儿子不愿意到京城来,那就让他在乡下种田吧,随他去。”
周寒没再多问,“好,那你们下去吧,有事我再着人唤你们。”
程芹和郑义保朝周寒行了礼,然后退下去了。
离开内院,郑义保甩开程芹的手,问:“你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向大小姐坦白了。大小姐或能因为我们主动承认,减轻了我们的罪过。”
“坦白?怎么坦白?告诉大小姐是咱们的儿子偷了她的东西?咱们知道为什么不阻止?就算如你所想,大小姐不追咱们的罪过,可是郑牧呢?大小姐会不会将他送官治罪?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们倒无所谓,可是他若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活?”
程芹捂着脸小声地哭起来。
“别哭了,让人看见!”郑义保拽了拽妻子的衣服,然后朝周边扫了一眼,提醒道。
程芹赶忙止住了哭声,抹干净脸上的泪,也小心地向周围看了看,才随郑义保匆匆离开。
待程芹夫妻离开,花笑从西屋跑出来,上前将房门关上了,连朝颜和夕颜也关在了门外。
“掌柜的,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花笑小声问。
“否则,你想怎么样?”周寒挑眉问。
“他们的儿子,偷了咱们的东西。这夫妻俩明明心里很清楚,却连提也不提,在这装糊涂。我把他们抓起来,好好问问。”
周寒淡淡一笑,道:“你难道没感觉出来,他们站在这里并不好受,心里很紧张。此事不点破,让他们始终在不安中,比抓他们未必好多少,算是给他们一点教训吧!”
“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东西不是他们偷的,他们有错,但没罪。他们如此溺子,就让他们自己尝尝种下的苦果吧。”周寒说到这儿,转头问花笑,“你自己能不能行?”
“掌柜的,你还不信我吗,对付那些人,我还是绰绰有余,再说不是还有门口那两位吗?”
“你在赌坊,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郑牧那个笨蛋,十二两银子将那个镶金的玉杯卖了,还将咱们供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