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这两天翻修房子,扭到腰了。”
苏宁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又问道:“他趴在这里这是要做什么?”
那人终于回头看了看苏宁,这一回头,把他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苏宁道:“你这脸上抹了什么,是人是鬼?”
苏宁小脸一垮,道:“我当然是人。”
在医署里待习惯了,他们也习惯了自己的脸色,突然陌生人见到自己有这样的反应,让苏宁有些不自在。
那人离得远远的,道:“这是要正骨。”
苏宁点了点头,这时一个老者拿着一套精致的九针十二原出来,苏宁瞪大了双眼,很是好奇,这套灸针比自己的那套要精致的多,针柄处光滑透亮,泛着金光,但却不是通体这样,一看就知道是用的多了,摸出来的光亮。
老者从容不迫,慢条斯理的摸着那人的髋骨,一寸一寸的很是仔细,摸到痛处,那人更是嚎的厉害。
老者的手法熟练,全然不受影响,还时不时开口问几句患者的情况,一套手法下来,病人渐渐不嚎了。额头上大汗淋漓,表情却轻松很多,最后就算弄到疼得最厉害的地方,那人也没多少反应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宁被挤到老者的身边,看的更是清楚明白,恨不得开口对老者说:“我也想试一试。”虽然手痒,但是还是狠狠摁住了。
等收了针,病人起来伸了伸腰,还试探着左右扭了扭,跪在地上感谢老者,老者身边的一位男子将老者扶起来,对跪在地上的人说道:“你把费用结算了,按照药方的药按时吃药,过几天来复诊,这两天不要在用重力,多躺平休息。”
这声音透着点凉快,却并不冰冷,苏宁刚才一直看着针,并未注意旁边的人,现在这一眼看过去,着实被惊艳了一把。
高高大大的个子,一件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藏青色锦袍,绣着重环纹的袖口伸出一双有力地大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用白玉发冠高高束起,他的面庞如同精心雕刻的石像,棱角分明,那双深邃的眼眸,宛如古井无波,透露着沉稳与智慧。
他一低头就见苏宁像众多姑娘一般痴迷的跟着自己,不由顿了顿脚步,好看的剑眉往中间一聚,让苏宁不得不回神。
苏宁左右看看,顿时脸上红辣辣的。其他看热闹的人都离开了,自己像个小尾巴一般跟着这一老一少的差点进了人家的内院门,怎么走过来的都不知道。
苏宁尴尬的想解释两句:“我,我那个...我就是我....”
这时老者也注意到她了,见老者看过来,苏宁更显局促,尴尬的笑了笑。
老者却没有笑,一直看着她,看得苏宁更不好意思了,低着头想是不是自己这脸色吓着这个老人家了。
男子道:“姑娘要抓药看病,请到外堂,我爷爷要休息了。”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苏宁赶紧点点头,准备转身离开。
“慢着!”老者却出了声。
苏宁有些意外的看着老爷子,礼貌地打了招呼道:“老先生。”
男子握着老者的手,感觉到他有些激动,不由疑惑地看着苏宁。
老爷子对苏宁道:“老夫姓方,大家都叫我一声方大夫,这是我孙子方正阳。”
苏宁一一见过礼:“方大夫、方公子。”顿了顿有解释道:“方才见老先生施针手法一绝,世间罕见,着实吸引人,便不自觉的跟着了,冒昧之处,还望二位见谅。”
老爷子道:“无妨,姑娘也是懂岐黄之术?”
苏宁笑了笑,礼貌的说道:“初涉皮毛,见不得人。”
方老爷子道:“老夫见你面色不佳,可愿老夫为你瞧瞧。”
苏宁有些惊讶,更惊讶的是方正阳和门口处听到这句话的人,要知道多久没听到老人家自己主动要求给人看诊了。
苏宁反应过来,连忙应道:“求之不得。”
老先生吩咐将苏宁请到内间,苏宁进屋就抬头打量了一下这房间,介于外堂和内院之间,极致简单,一桌两椅,还有个药箱子,显然是做检查的房间。
苏宁很是自觉的将手伸给老先生,方正阳吩咐人送茶水后一直在老先生的身边,老先生很是仔细的把着脉,那神色变化,苏宁仿佛看到了上辈子自己检查绝症的病人的表情。
心里不由沉了沉,小心的问着:“老先生,我是得了什么病吗?”
老者摇摇头道:“敢问姑娘贵姓?”
苏宁像是回答以前老师问题一般主动道:“我叫苏宁,今年多少岁我也不知道,爹娘早逝,哥哥前不久也在战乱中死了。”
老爷子皱着眉头,道:“你这脸色一直这样?”
苏宁道:“我这脸色是我有记忆开始就这样,以前没东西吃差点饿死,本以为是饿出来的,但是现在每天能吃饱饭了,脸色还是如此,而且我不仅脸这样。”
说着苏宁摊开自己的双手,一把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白花花的纤细的胳膊,方正阳只一眼就赶紧转身,避开不看,老者倒是看得仔细。
苏宁眼角瞟了一眼方正阳,侧脸耳尖有些红了,苏宁想真是古板的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我还没撩裤腿呢!
老者一边看一边吩咐:“正阳,你先出去吧,我没叫你进来,别打扰。”
方正阳有些不放心,微微侧向老爷子,劝,道:“爷爷,您该休息了,刚才已经费了您太多精力...”
老者不高兴了,道:“年纪不大,话比我这个老头子还多。”
方正阳默了默,应道:“好,我在外面等着,爷爷有需要就叫我。”
老者点点头,苏宁想着完了,这病是没法治了,要单独留下来谈了,还是自己的病是机密不能为外人道?
苏宁仔细观察着老者的表情,老者连指甲盖都没放过,看完以后问道:“这样的情况是全身都是吗?”
苏宁点点头,默默伸出脚,把裤腿往上撩了起来,刚到膝盖位置。
老爷子也是仔细的看着,眼神中带着凝重。
虽然知道自己是中毒了,但是自己没半点头绪,便也没说,不想干扰老大夫的判断。
见老爷子收回视线,还是担心的问:“这是什么病,我从未见过,受伤了身上依然会和正常人一样青紫,但是没受伤的地方依然是惨白的一片。若是发热,脸上倒是会起红晕,但是只有红晕的地方烫手,惨白的地方依旧冰凉。”
老先生道:“我倒是见过一个人,也是这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