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虽没有学那么多东西，可是顾博文，当年我也是我母亲手把手教出来的。商人手段，万变不离其宗。”
    “你以为你让你儿子导来的一百万，一千万，还有那个所谓的五千万，真是没人知道你们玩的是什么把戏是不是？！”
    资本的游戏，做老板的不需要那么专业，只需要知道敌人的目的是什么，有的是专业人员为老板谋篇布局，处理好一切流程问题。
    梁正伦不过就是玩了一把资本游戏，想拿五千万将几十亿的顾氏都套走，就像曾经那个金融寡头卷走全亚资本，让一个个小国破产，让一个个百年家族消失，都不稀奇了。
    顾博文没想到佟映芳一朝发难，眼光如此毒辣。
    但想到实际情况并没有演变到非撕破脸的地步，还苦口婆心地想劝，“芳妹，你误会了。阿伦是真心想帮咱们公司的，他是个好孩子，一直在国外好好学习的。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佟映芳看着还一副唯唯诺诺样子打圆场的男人，冷笑，“你连董事会的席位都能安排人让给你儿子，你唬我近30年，真当我傻吗？！那个梁正伦只比雪芙小三个月。”
    “我告诉你，顾博文，你敢让梁正伦进入董事会，我就动用佟家的权利，我们母女三人拥有公司最多股份，你这个顾氏主席，我们也能罢免了！”
    “今天我来，不是来做选择的。是来让你看清楚，让你做选择的！”
    “别忘了，当初我娘让我嫁给你的条件，就是公司永远是我们母女的，你只是一个打工仔。”
    这句话，无疑似一柄钢针，扎到顾博文的自尊上，他当场不动了，脸皮抽搐得厉害，就要失去表情管理。
    顾氏名着叫顾氏，其实私底下真正的大股东是佟氏。
    刚刚赶来的梁正伦，正好听到了这一段。这也是当年顾博文一直花大把时间，想要娶到佟映芳的根本原因。
    否则，顾博文干到老死，也不可能博到一个几十亿资产的公司老总。更不可能跟地产界的豪门赵家，谈联姻，这些都是佟氏家族给他的荣光。
    说顾博文全是靠妻女上位的，也不为过。
    顾博文忍了几十年也难受，但事情未成时，他也不想撕破脸。
    梁正伦本想进门时，被顾博文一眼看到，给死死挡在了门外。梁正伦当然不甘心，但想到自己背后的大计划，才放了一码。
    顾博文被儿子一打岔，终于拿回了表情管理权，依然腆着脸，各种游说。还当场把那份董事会最新任命书，给撕掉了，还扔进了碎纸机里。
    佟映芳虽背着大门方向，也从反光的镜面里看到了顾博文撵走梁正伦，两人暗中眼色交流的小动作，心下冷笑。
    她才发现，自己一直误会了自己丈夫的秉性。
    他的温柔隐忍，威严端正，都是在权衡了巨大的利益之后，装出来的。
    为了利益，他可以养小三私生子这么多年，都隐藏得极好不被人发现；为了利益，他拿女儿们的婚姻幸福去做交换，还能道貌岸然地说是为了女儿幸福……
    现在为了利益，被她当场打脸，戳穿了一切心思，却还能舌灿莲花、巧言令色地自圆其说，为自己的狐狸尾巴打圆场，当真是个能屈能伸的演技派。
    毫无羞耻之心。
    以前，她不知道这背后的真相。
    现在小三和私生子彻底暴露了他的底色，安排私生子上位的那一桩桩一件件走得如此迅捷，狼子野心都爆了，还想粉饰太平。
    呵~~~
    “芳妹，我知道我那年对不起你。可是我早就跟梁安如分手了，她在国外是有爱人的啊！我出国都是为了看阿伦，阿伦跟我一直很亲。”
    “芳妹，这都是上一辈的错，罪不及孩子。”
    “阿伦他跟我一直有联系，他学的也是咱们这一行的。现在女儿们都嫁人了，公司我一个人也确实管不过来，他来帮帮我，也只是挂个名头。那点股份，只是我补偿给他的，不会再多了。我保证，我向你保证……”
    咚一声，顾博文竟然跪在了佟映芳面前。
    佟映芳突然就想到当初顾博文当着一众同学的面，办了烛光晚餐，安排了整个船的鲜花，向她求婚的场景。
    他是满足了她少女时代，对美好恋情的所有期待。
    但，结婚30年，他也是真的骗了她30年。
    刚开始，她还可以自欺欺人。不是有人说，愿意骗你一辈子，那何尝不是爱？
    呵，要是梁正伦没有进入顾氏企业，没有玩那套资本游戏，想要空手套白狼。顾博文没有给儿子机会一步步进入董事会，她还可以继续自欺下去。
    “芳妹~~~”
    “顾博文！”
    佟映芳一脚甩开地上的男人，退到一边，神色冷如冰霜，“你要想让你儿子回到身边，也可以呀！就按我母亲当年谈好的，公司给你。但属于佟家的所有资本，连本带利都要拿回来。你那三十年为这个公司打拼的利息，我们佟家也绝不会少算一分一毫，全都给你。”
    说完，佟映芳转身就走。
    顾博文心思电转，爬起来就追。
    “芳妹，芳妹，你等等，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你听我解释~~~”
    佟家股份占顾氏的七成，抽走之后哪还有什么顾氏。顾博文也顶多就是个富家翁，衣食无忧过完下半辈子是没问题的，但要想再在港区出入头马、意气开摆，就别想了。
    人心都是贪婪的，在高处待久了，让他下地会要了他的命。
    可是最大的股份，都在佟映芳手里捏着（股权书），在佟老太太留下的遗嘱里锁着（财产书）。
    顾博文被喷了一脸车尾气，高楼下的风极大极烈，吹得只穿了一件单薄衬衣的他冷得直打哆嗦，脸色铁青一片，发型一乱就显示出严重秃顶的狼狈。
    梁正伦忙将顾博文扶回了办公室。
    再次小声提议，“父亲，看佟映芳现在的态度，更不可能骗到她签股票让渡书了。咱们只有兵行险招儿……”
    顾博文听着儿子更加极端计划，心下依然犹豫。
    “父亲！商场如战场，我妈说，当年赵家都买通社团强拆强占地，才成了地产大亨的。咱们这是家务纠纷，又不是真要了她们的命，咱也不敢。就是吓一吓她们……”
    顾博文犹豫着，却没有再阻止儿子。
    －－
    佟映芳离开顾氏后，直接去了spa会馆做脸。
    vip房的专员看到她，都有些惊讶，“芳太，你脸色不太好呢？最近气温下降得有点快，温差好大，要不我先给你配一杯安神暖身茶？”
    佟映芳没拒绝。
    之后专员又给她安排了一套全身的保养，新来的小妹很会逗趣儿，没一会儿把佟映芳逗乐了。
    佟映芳说，“我想做得精神点儿，兴许元旦日，女儿会接我去她新家里过节。咱们也不能给女儿丢脸，是不是？”
    专员都知道顾家的姑娘嫁了老钱家，婚礼轰动全港，乃至全国。
    要不是霍家低调，怕国外的不少家族都要赶来参加。
    新来的小妹连声赞叹，“太太您皮肤真好，难怪我看顾小姐的天生丽质，都是遗传自您的呀！您要不说，根本没人知道你是生了两个孩子的妈妈呢！”
    虽然这话听了无数次了，今天的佟映芳觉得特别顺耳，闭着眼慢慢享受。
    她想到顾雪芙不时发来的那些信息，山野里摘一大篮子的水果，悠静安闲的晨光，还有那愈发有些大的肚子。
    她早就做好了跟顾博文鱼死网破的准备，可也忍不住期盼着即将降临的小孙孙。
    那该有多可爱啊！
    小妹转身时，在杯子里悄悄放了白色粉末。
    她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却不知角落里的饰面后，有隐藏式的摄像头正常工作着，将房间里的一切记录下来。
    “嘟嘟……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顾雪芙给佟映芳打电话，打了号码，又打微信，还有港区内自己的社交软件，都没有获得回复。
    前后时间也过去两个钟头。
    这情况就很不对劲儿。
    这几个月来，他们母女关系获得缓和，虽不是天天联系热聊，也是每隔几日会通报一下。
    譬如每天吃的东西，或者要去什么地方，还有做产检的情况，等等。
    包括双胞胎的消息，她发过去b超单子后，佟映芳立即回了电话来。
    还说，“双胞胎吗？霍家我是不知道，你姥姥当年生我时，其实是双胞胎。可惜当时医疗水平有限，只保下我一个。本来还该有你一个小姨妈的。”
    听到这个，顾雪芙也很高兴，两人难得在那一次聊了半个钟头。
    在此期间，双方还互送了不少礼物。
    她给佟映芳寄内地的一些特产，也都是适合佟映芳吃的；佟映芳会给她寄她以前爱吃的港区特产，譬如什么糕点，甚至还用加急冷链，给她送酸梅大福。
    人和人的感情，都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眼下一直联系不上，顾雪芙总有些心神不宁。
    此时霍宙礼不在，她想了想，就叫了小宇宙。
    小宇宙出来表示，“令堂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
    顾雪芙才松了口气。
    想过一日再联系，谁知再一觉醒来时，收到一条匿名信息。
    佚名：想要见你母亲，就带上顾氏股份书，到港区来。否则……
    一张黑漆漆照片里，一个女人口中被塞东西，无力地靠坐在一堆杂物中，只一缕残像照出约略熟悉的轮廓，像是佟映芳本人。
    顾雪芙呼吸一室，放大照片，看了又看，但依然很难分辨真假。
    她忙又唤出小宇宙。
    小宇宙仍坚持道，“那是假的。婆婆她很安全，老婆你要相信我，相信大宇宙。”
    顾雪芙仍是心神难宁，胃口也弱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订票回羊城看看。
    或者，悄悄回去看看。
    她继续打电话，觉得只要打通了，情况会好很多。
    可是电话依然不通，到后面像是被她打断电了。
    她觉得这情况很不合情理，也开始怀疑ai的判断。霍宙礼说ai还是个孩子，还需要学习，也许对某些事情的判断，并不准确。
    也许在它看来，被关起来，没有被伤害，也叫安全。
    可对人类来说，这里的区别可大得去了。要是不给吃的，就一口水，对这种上年纪的人来说可是大折磨了。
    琢磨了半日，顾雪芙决定把事情告诉霍芸。
    霍氏的大当家曾经经历多少大风浪，这点儿情况也肯定能拿出好主意来。
    霍芸这半日也注意到顾雪芙的心神不宁，先开口问起。
    “失联？！”
    “这问题不小，我打电话问问看。”
    霍芸在港区的眼线可多得很，很快获得消息。
    “大当家，我们问过别墅内的管家，他们说芳太去顾氏公司找顾博文了。晚上说在spa会馆做保养，约了几个相熟的姐妹泡汤，要住宿，所以还没回顾家。这种情况，顾家人都觉得很正常。”
    “顾博文回了顾家，看情况也很正常。一早也按时去上班了。”
    “顾家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顾雪芙想了想，“这都是外人看到的正常。可我已经有一天一夜没联系上母亲了。以往只要我给她发消息，她最晚也是一个小时之内都会回。”
    “若她手机不在身边，或者丢了，她应该也会很快想办法恢复联系的。”
    顾雪芙觉得，这应该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放以前，母女关系冷淡时，兴许佟映芳不介意，但现在……
    霍芸心思更多，她面上安慰着，心里却有另一番猜疑。
    万一佟映芳是心底里向着顾博文和顾雪蔷，这段时间只是做样子亲近顾雪芙，养好了感情再来一刀？！这也不是没有的事儿。
    “阿姐，我想回去看看，不然，我……我总觉得心慌得很。”
    霍芸心中一沉，“你现在这身子，就快生了。哪能回去！再说了，要真有什么事儿，你回去能做什么？你这一出门，所有人都提着心肝胆儿哪！”
    顾雪芙看着自己的大肚子，里面装着两个宝贝。她的确不能任性。
    “可是，我……”
    她一急，眼眶就红了。
    霍芸忙宽慰几句，直道，“不就是失联嘛？只要联系上就好，我们派人去寻，寻到了人让她立即给你回电话。要是真寻不着，24小时没联系上了，可以报警。”
    “不行的，阿姐。有人给我发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