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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也就是木叶五十五年五月二十三日清晨。
“死而复生”的木叶长老志村团藏现身,顶着一张死了亲娘的臭脸,单枪匹马冲到招待所,言辞激烈地喝退了来趁火打劫的云隐使团。
老家伙的脸为什么这么臭?
因为“宇智波斑”呗!
昨天在开会的时候,有其他更惨的人作对比,他心里的郁闷之气不算重,但回去根部基地后,看着仓库里大量的一二勾玉写轮眼,对比仅有的一双三勾玉,他心头的火气又上来了。
尤其是过了没多久,他又收到属下传来的消息,说宇智波的南贺神社被人整个搬走了……
宇智波斑当真是欺人太甚不当人!
他越想越气,一夜都没睡好,又赶上一大早接到猿飞日斩的命令,让他劝退云隐使团,这股火,就冲着来趁火打劫的云隐使团发了,脸色臭那是理所当然的。
……
有人脸臭,自然有人高兴。
很多时候快乐是守恒的,笑容从一个人脸上消失,会在另一个人脸上出现。
很多时候,快乐还是会传递的,当一个获得了笑容后,周围人的脸上也可能会浮现笑容。
木叶高层们集体愤怒的同时,另一批人笑得非常开心。
宇智波留下的山岳墓场基地里,徐福三人乐呵呵地忙着登记存放“收缴”来的写轮眼,以及宇智波一族留下的相关物资。
没错!
从根部“缴获”了一批三勾玉写轮眼的是他们。
搬走了宇智波一族仓库里的物资、族中各类资产的凭证、几处密室里的卷轴典籍也是他们。
把整个南贺神社,连同里面的六道石碑挖走的,还是他们。
倒不是徐福贪宇智波这点东西,而是徐福实在不想把东西留给木叶。
君不见忍界豪族千手的资产,在族人死得七七八八后,顺理成章地成了“村有资产”回收,又通过七拐八拐地手段,分润给了相关的既得利益者。
宇智波现在几乎灭族,宇智波的遗产不出意外也是走这个流程,这徐福能答应吗?
徐福不想让木叶捡了便宜,一琢磨,就当帮宇智波斑这个老族长回收当年宇智波的背叛的代价,干脆地搬空了宇智波,全都丢到宇智波斑留下的基地里。
至于木叶,不高兴了才好,木叶不高兴了,他才会高兴嘛!
而一起搞“搬运工作”的黑绝和宇智波带土,对此也颇为上心,甚至有些乐此不疲。
躲在阴影中,见多了木叶高层的阴暗面后,两人本身就对木叶高层没什么好感,让木叶高层体会到竹篮打水的徒劳和憋闷,他们也很高兴。
其中宇智波带土就更不用说了,到底是宇智波出身的他,可以不让宇智波的遗产落入木叶手中,他自然是高兴的。
于是,这一场“搬运工作”,大家都干得乐在其中。
三人忙碌着,一只白绝从地下钻了出来:“三位,宇智波富岳气息突然萎靡,应该快不行了。”
“这么快?具体位置在哪儿?”
徐福放下了手里正在归置的卷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虽说对宇智波富岳透支严重一事早有预料,但他没想到,才过了一夜这小子就撑不住了。
“河之国米花町北部郊外的一处山洞。”白绝回应道。
听到地名后,徐福忍不住嘴角一抽。
虽说忍界河之国的米花町,只是因为当地的大米和鲜花比较出名才起了这个名字,和某个死神小学生并没有什么关系,但这个地名吧,总让他感觉宇智波富岳本来应当阳寿未尽,是被某人克死的。
他摇了摇头,把纷繁的思绪甩出脑海,一手按到宇智波带土肩头,一手按到黑绝肩头,随心自如地发动了宫移搬运:“先去搞事,回来再整理。”
黑绝和宇智波带土都还没回过神,已然出现在了神威空间里,同时神威空间紧贴着忍界空间开始快速跳跃。
“好快……”
看到这么夸张的空间跳跃速度,宇智波带土翻着死鱼眼,眼底满满的都是疲倦和绝望。
徐福操纵神威空间,比他自己操控还要得心应手,这破空间到底谁是主人啊!
——
河之国米花町北部,连绵着几座低矮的小山。
五月的山间绿意盎然,自然万物生机勃勃,只是,山间的生机却无法感染给躲在山里的人。
“咳咳——咳咳咳——”
林间一处隐蔽的山洞内,宇智波富岳在靠近洞口处,倚靠着岩壁坐在地上,压制着声音低声咳嗽着。
昨夜那个操纵须佐能乎巨人,一往无前冲出木叶的人,今天脸色异常的苍白憔悴,连保持简单的呼吸,仿佛都需要用尽气力。
“咳咳——咳唔唔唔——”
他尽力控制着,却无法抑制身体咳嗽反应,于是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妻子和小儿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山洞靠里的地方,垫着单薄的衣物睡下没多久,他不想因为自己吵醒他们。
一夜的逃窜,仅仅从火之国逃到了相邻河之国,这固然有他们不知何去何从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妻子和小儿子经不起折腾了。
年幼的佐助且不必说,妻子美琴从忍者一线退下多年,加上两次生育,忍者的基本功和身体素质都大幅衰退,一夜奔波也到了极限。
在河之国落脚,也是无奈之举。
歘——
一声轻响,宇智波富岳猛地抬头,左眼中三枚猩红的勾玉微转。
外出查探情况、采买食物物资后瞬身归来的宇智波鼬,毫不避讳地和宇智波富岳直视,右眼中同样三枚勾玉微转。
用写轮眼基础幻术试探确认,是宇智波最可靠的一种暗号手段。
确认过“眼神”后,宇智波富岳写轮眼关闭,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宇智波鼬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背过身去,安静地在山洞内分配带回的食物和物资,眼眶微微泛红。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
止水他们死了,族人们都死了,身为一族之长,那个不苟言笑,坚毅伟岸的父亲,此刻宛如风中残烛……
宇智波鼬归置好了物资,分出一份为父亲准备好的早餐,不着痕迹地抹了一下眼角,又缓缓地呼吸两次,确认自己的情绪和表现没有异常,接着转过身,压着嗓子轻声道:“父亲,吃过早饭您也休息一下吧。”
他转过身,把一份早餐递到父亲面前,三个饭团一竹筒水,外加两个能有效补充查克拉和体力的兵粮丸。
看着眼前这套基本,但刚好可以满足忍者生存需要早餐,看着年纪不大强作镇定,摆出稳重老成模样,不想让他再增添压力的大儿子,宇智波富岳怔怔出神。
他突然意识到,过去他似乎在某些方面……忽视了鼬。
当他以往以一族为重时,从来只想着鼬天赋卓越无需操心,是他半生的骄傲,也是族长一脉出色的接班人。
鼬的懂事听话和实力过人,让他习惯了鼬是总能把一切做到最好。
很多时候,他甚至会不自觉地把鼬当成一个优秀的部下来沟通交流,反而忘了,自己的孩子那并不算大的年龄。
在他的忽视下日复一日地如此,鼬的性格和行为习惯,看来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宇智波这些天的劫难换别的同龄孩子来承受,精神状态能不能维持正常都不一定,哪怕能坚持,肯定很难做到像鼬这样理智和冷静,可年纪不大的鼬偏偏能做到,同时还能顾虑到别人的情绪,这说明鼬拥有着强大的内心。
他能在心中装下大量的压力,他能背负住大量的负面情绪,这是一份相当执拗的坚强,这份坚强可以让鼬百折不挠充满韧性,可,在他这个父亲眼里……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一直往驮马上增加货物,就是再强壮的马,也总有被压断脊梁的一天。
他担心鼬把一切担子和压力都放在自己身上,总有一天会背负不动,会被彻底压垮。
宇智波富岳默默地接过早餐,心思沉重地小口吃着。
现在宇智波覆灭,他离死也不远了,美琴年纪大了天赋有限,佐助年纪还小,灭族的仇恨和复兴的希望,至少在未来十年内都会由鼬这个大儿子一力承担,可鼬……
独立面对木叶这忍界势力最大的五大忍村之一,这样的压力,鼬稚嫩的肩膀,能撑得住吗?
执拗而坚强的鼬要被压垮,必然是当时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无法承受了,那样沉重的打击过后,鼬还能振作吗?
即便是能振作起来,心态和精神还能恢复正常吗?
鼬这种性格并不是很积极健康,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在教育孩子方面,他也没能做好啊。
宇智波富岳此刻只感觉自己的半生过得极为的失败。
他没能让宇智波再创辉煌,他没能保护得了族人,他没能引导好孩子成长,甚至还要让妻子和孩子在忍界流亡。
身为一族之长,他做的极为失败,身为丈夫和父亲,同样如此。
他沉默着,放下了手里的早餐。
“父亲,您……”
宇智波鼬见父亲停止用餐,刚想说些什么,抬眼望去,却见到父亲仅剩的左眼中毫无神采、目光涣散。
他右眼的写轮眼一扫父亲的状态,眼眶立刻有些湿润,写轮眼的视野里,父亲身上查克拉本就不算浓郁的颜色,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在淡化。
与之相对的,是宇智波富岳苍白的脸色正在迅速红润,身体不仅不咳嗽了,连精神都好了不少。
这一表现让宇智波鼬双眼中的泪水终于流淌了下来。
忍者的查克拉由肉体力量和精神力量融合而成,在忍者将死之时,逐渐失去控制的查克拉,会重新分解为精神能量和肉体能量,而能量的回归,会自发地让身体和精神振奋,造成忍者回光返照的状态。
他任由泪水滑落,呜咽着恳求道:“父亲,用伊邪那岐吧,改写掉身体的负面状态,您还可以……。”
“鼬!”
宇智波富岳的声音恢复了一些中气,带着往日严厉地口气打断了儿子的话语,接着这份严厉化为了罕见的温和,轻声道:“鼬,抛下了族人逃离,我愧对宇智波族长的责任,万花筒写轮眼作为宇智波最后的力量,不能用在我这个宇智波的罪人身上。”
“父亲!”
宇智波富岳心存死志,让宇智波鼬忍不住哀鸣,可宇智波富岳却只是摇了摇头,继续说下去。
“听我的,我死后,你换上我的左眼,带着美琴和佐助活下去,为宇智波复仇也好,复兴宇智波也好,那些都不重要,都不如让你们活下去重要。”
“我已经是宇智波的罪人了,就让我再自私一次,我只要你们能够活下去。”
宇智波富岳说着,强忍着痛苦一把扣下了自己的左眼向宇智波鼬递去,用略微发颤的声音继续道:“这是我作为父亲对儿子的嘱托,鼬,抛弃掉宇智波的负担,带着你的母亲和弟弟活下去。”
宇智波鼬泪流不止,咬着牙接过了父亲手中的眼睛。
神威空间里的三人一赶到就看到了这一幕。
宇智波富岳双目已无法视物,看不到宇智波鼬接过万花筒时,泪眼中那饱含的愤怒和仇恨,他们三人却看得分明。
徐福嘴角一咧,露出了笑容,宇智波鼬的这份愤怒大约是愤怒于自己无能为力,而仇恨,自然是对木叶的。
前木叶人对木叶恨之入骨,这很好!
“该你干活了,计划有点跑偏,你自己随机应变!”
徐福摘下宇智波带土挂在腰间的面具,往他半边毁容的脸上一扣,然后不由分说地一脚将他踹出了神威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