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二人来到崖边的小院。
岳雁谣皱了皱眉头,此处前有树林背靠悬崖,敌人不仅容易埋伏,而且自己竟处在死地之中,退无可退。
江叶舟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
“怎么样?这里景色还不错吧。”
见江叶舟满心期待地看向自己,岳雁谣也只好装出一副欣喜的模样:“嗯,我很喜欢。”
往后的两天,江叶舟带岳雁谣和父母在门派中参观。
借助这个机会,她大致记下了整个霜虹派的建筑布局和人员作息。
同时,也发现了两件不大妙的事情。
其一,是自己这个夫君收了个小徒弟。无巧不巧,此人便是那个萱明镇孙家的遗孤。
想来江叶舟既然在笙梦舫出现,早几日路过时捡到这个小孩也不奇怪。
虽然自己当初给了他一剑,不过料来这小子认不得自己,所以问题不大。
问题是孙家的来历太过敏感,虽然临渊教事情已了,朝廷不会继续追究。
但这小子若是执意追查自己的来历或者想替家人复仇的话,反倒会让他自己乃至江叶舟陷入危险之中。
往后得想个办法借着师娘的身份打消他这个念头。
其二,明日便是喜宴,喜宴之后就是洞房花烛。
洞房花烛要做些什么是不言自明的。
成婚之前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而且实际见到江叶舟后,发现他品貌俱佳,对自己也算照顾,心中倒也并不排斥。
但问题是洞房需要宽衣解带。
虽有良药相佐,之前被乾国教主所伤的痕迹已完全看不到。
可自己前不久为了救师兄的孩子被匕首划破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消失。
这个江叶舟并不傻,人家好歹有人榜的实力,这伤痕究竟是一个大小姐自己无意间划破的还是被武功高手所伤他应该看得出来。
亵衣除去,伤口必定暴露。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伤口完全消失大概还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
算算日子,自己的月事大概也就在这两天了。
可怎么说服人家在洞房花烛之夜不做男女间该做的事情呢?
按说岳雁谣先前为自己立下的形象是非他不嫁,总不能事到临头又反悔害怕吧。
总之,这也是一桩麻烦的事。
婚宴当日,霜虹派所有人齐聚一堂。
酒桌之上,江叶舟很快开始摆烂喝茶,但岳雁谣不会放过这个与众人套近乎打探消息的机会。
那招桂影扶疏出自三十年前,自家山庄灭门发生在二十几年前,所以江叶舟等年轻一辈的弟子基本可以排除直接的嫌疑。
岳雁谣自然把重点的调查对象锁定在几位长老身上。
借着祝酒的机会,她将自己的社交本领尽数使出,讨得了几乎所有人的欢心。
她从十几个不同的长老身上旁敲侧击,装作不经意地问出一些零散的信息,再将它们拼到一起,便得到了当年修订七十二式时的大致情形。
当年参会的有上一代霜虹掌门蔡奔以及九名长老,如今这十人均已谢世。
另外还有七名弟子参加,分别是现如今的掌门于承秋、执剑长老楚正学、传功长老傅超凡、铸剑长老田梓、崇德长老张子衿。
而另两名弟子丁夜和白凌然如今却不在门派之中。
说是二十四年前,二人受掌门蔡奔之命下山办事,却不幸遭到了魔教的伏击。
白凌然战死,丁夜倒是逃了出来。可事后却主动退出了霜虹派,现在暮天道的参荇湖隐居。
这件事引起了岳雁谣的注意,这二人下山的时间和淬火山庄灭门的时间刚好对得上。
如果说那白凌然不是死于魔教之手而是死于和庄内高手的火拼呢?
这么看来,这两个人和指使他们下山的前代掌门蔡奔便有重大嫌疑。
无论如何,现在这最关键的线索着落在唯一还活着的丁夜身上。
只要找到他,便有可能查出他们当年到底做了什么,目的为何,又有多少人参与此事。
没想到嫁入霜虹的第一天,事情便有了重大进展。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岳雁谣便感到一阵眩晕。
这北方的酒,后劲很大,之前为了打探消息,她不仅对祝酒之人来者不拒,甚至还主动敬酒。
这么一来,酒量再好,也难免上头。
宴席散去后,她勉强保持大脑的清醒,在江叶舟的搀扶下往新房回去。
途中实在忍不住,便在小径旁吐了一阵。
其间她感觉到江叶舟亲抚自己的背帮忙顺气,又在那喋喋不休地嗔怪,忙临时想了个不算高明的借口掩饰过去。
之后她接过江叶舟递来的香茶,见他一脸担忧,不觉心头一暖。
她阅人无数,真心假意还是分得清的。
可纵然如此,已设好的计还是得继续下去。虽然会给自己这夫君留下终身难忘的记忆,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来到新房,岳雁谣坐在床上,她什么也不做,只盯着江叶舟看。
她很清楚对方是绝对不可能忍得住的,既然已经眉目传情,那么往后的事情就绝不是自己在新婚之夜不配合。
岳雁谣闭上眼睛,在感觉到他脸庞的温度时,她轻轻掐了一下被子里的陶真,心中暗自抱歉:“师姑救你一回,你也救师姑一回吧。”
果然,那婴儿大哭起来。
原来,岳雁谣自觉在新婚之夜行房事必会暴露身上的伤痕。
可洞房花烛一味推拒,于情不合,于理也不合。
怎么才能拖下去呢?
于是,今早她趁着众人筹备婚宴的机会,差人把陶尘客的孩子带上山来,到晚上藏于被褥之中。
有个孩子搅局,自然坏了江叶舟的“好事”。
她早已编好一套谎言,将大喜之日无法行男女之事的遗憾全部推给这个“意外”出现的孩子。
而且自己出嫁这事在江叶舟看来如同天上掉馅饼,事情太过顺利,反倒会引起怀疑。
因此,制造一些波折便能让婚事更加可信。
她相信洞房之中骤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婴儿,对任何男人都是巨大的冲击。
他们对于后代血统的本能警觉,会自行将想象引导到最坏的结果上。
既然如此,不如借此机会先让他怀疑,然后再打消疑虑,一来一回,最终让对方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