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雁谣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是江叶舟先开口道:“按崔大人所言,诸葛大人是得罪了某个知悉先帝弑君秘密之人。此人拿出了作为物证的露合剑威胁,所以诸葛大人不得已选择了牺牲自己平息可能的纷争?”
崔言道:“正是如此,他的死,的确是我假手临渊教和王目矢所为,可那也是他本人的意思。”
“所以我说岳小姐想要报仇不该找我,而应该找那个以此事威胁皇上的人,他的目的似乎就是除掉诸葛大人。”
“至于他为何要这么做,二人之间又有什么恩怨,本官就不得而知了。”
江叶舟冷笑道:“崔大人,我姑且认为诸葛大人之死是他自己的意思,也有皇上的默许,并非是你一人为恶。”
“那与乾国勾结,购置战船一事又怎么说?”
崔言脸不红气不喘:“本官担了这么大风险,都是为皇上和朝廷分忧,替自己谋些好处也是人之常情吧。”
他话音刚落,却见岳雁谣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这掌虽没有使上内力,但速度极快,崔言如何躲得过?
只听“啪”的一声,崔言的脸上瞬间多了一个暗红色巴掌印。
“你无耻!”岳雁谣骂道:“我师父才是为天下牺牲,为皇帝和朝廷分忧,你这卑鄙小人居然还想着借机捞好处?”
崔言是朝廷重臣,天底下除了皇帝,莫说有人打他巴掌,就算是在他面前说话大声些都要考虑清楚后果。
按说像他这样的人受此大辱是绝对无法忍受的,可崔言却既不生气也不急躁,就差把另一侧的脸也伸过去给岳雁谣打了。
“岳小姐教训得是,是本官浅虑了,险些酿成大祸。”
脸皮薄,受不了屈辱,当什么奸臣?
崔言很清楚,这两个天榜实力的高手现在要拿捏自己很容易。
现在与他们翻脸,对自己的人身安全和朝局稳定都没有好处。
况且岳雁谣也的确没说错,那时候他光忙着捞钱,只觉得这么一波战船并不会影响整个西南海防。以乾国现在的实力依旧无法与朝廷在海上争锋。
谁知觉空那孙子识人不明,为了保住自己寺院中的舍利连脸都不要了,引狼入室,引荐那些家伙给自己。
崔言不知乾国人和吴玄机另有图谋,现在想来,若是真让他们点燃矿脉又挖断龙脉,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鲁滕在他出发之前曾说铲灭临渊教的功绩实则是自己这个师姐的,那么江叶舟和岳雁谣也算是替自己擦了屁股。
不然诸葛幽一死,事情还真不好收场。
虽然暗杀诸葛幽有皇帝的默许,可购置战船的事情却是瞒着皇帝做的。
这也是为什么当鲁滕察觉时机成熟,便拿出当初崔言与乾国人签订的契约便能够要挟这个朝廷大员躬身来见江岳二人,并且服软告饶。
可岳雁谣对于这个说法并不甘心,她又问道:“对方两次提出威胁的时间中间隔了几个月,应该是去搜寻物证了。”
“我师父既是知情人,他难道没有想办法避免这种情况?”
“比如在武宗皇帝驾崩的海域布控,搜寻打捞露合剑之人。”
从之前的事情看,对方很有可能是直接或者间接委托澈海派去打捞的露合剑,这么一件事难道恰好躲过了师父的盘查?
崔言道:“详情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据我所知诸葛大人是有所布置的。可惜最终还是棋差一着,让贼人得了逞。”
“那我师兄又是怎么死的?”岳雁谣觉得事情还有许多未明之处。
崔言道:“你说陶尘客?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以诸葛幽的性格,这件事他大概从头到尾都没让陶尘客参与。”
“他当初还告诫我说少打探,否则也会倒霉。既然如此,他肯定更没有理由把详情告诉你们这些宝贝徒弟。”
江叶舟心中思索道:这又是一桩奇事了,现在好不容易弄清了陈王府和露合剑的秘密。结果竟又多出一件谁知道谁就会死的事情。
现在诸葛幽的死因好像清楚了,但又没有完全清楚。
原本还有个崔言作为怀疑对象,现在却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了。
崔言揉了揉被打疼的脸,然后道:“我已经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相信两位能看到我的诚意。”
“只要你们答应保守这个秘密,往后爱回霜虹回霜虹,爱住定安住定安,我保证朝廷绝不干涉。”
“你们要是有别的需求,金银财宝,加官进爵,也尽管提,本官在这方面还是能够提供些助力的。”
“咱们就此握手言和,还望你们二位看在诸葛大人的份上不计较本官之前多有得罪。”
江叶舟道:“恕江某直言,从陈王府和王元化的事情来看,崔大人您的人品在下实在是信不过。”
“出尔反尔于您来说可谓是家常便饭。”
崔言道:“鲁大人手上还有我的把柄,要和你们为难我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江叶舟又问道:“既然陈王府的事情对皇上和崔大人而言也是意外,那你们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就没有好好调查一下是什么人在作梗吗?”
“此人为了除去我二人不惜施此毒计,而且他竟也知道先帝弑君的秘密,他的威胁岂不是比我们两个人大得多?”
崔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来惭愧,既然大家有共同的目标,这事本官还要厚脸皮请二位相助呢。”
“据我所知,此事这世上原本没有知情人。诸葛大人有所猜疑,但并没有深究,他可以勉强算半个吧。”
“直到那封信出现之后,才又多了皇上和我两个知情人。”
“换言之,在我今夜把这秘密告诉你二人之前,此事应该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诸葛大人已死,皇上和我是万万不会多此一举冒着风险设下这么个局来要你们两人的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