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阵欢呼。
“驸马爷觉得和狰此举如何?”
和燊说话时语气明明很轻,但“和狰”两个字月殊硬是听出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来。
和狰在下人协助下上了岸。
他跳水之前脱了外衫,里衣浸水后紧贴在身体处,将常年习武练就的健硕身材袒露无遗。
姑娘家们羞红了脸,都赶忙避开。
众人簇拥着涌进水榭。和燊不为所动,立在月殊身旁似乎还在等待她的答话。
月殊长睫眨了眨,淡漠道,“四少爷向来是个热心肠,江家定感恩戴德。”
和狰冷笑,“驸马爷怎么不想想,人好端端的怎么进了湖里。还有,我记得母亲并未给将家下帖。”
台阶处,杨桃正提醒纪望彤净手。
纪望彤眼中全是怨毒,纤纤十指浸泡入冰冷湖水里,彻骨的寒,“你先去瞧瞧,看人死了没有。”
杨桃起身,看到围栏处说话的两个身影,推了推纪望彤手肘,“夫人,三少爷在那边。”
和燊含笑看着月殊,那双天生多情的痴情眼瞧着温情脉脉。
纪望彤恨恨击打水面,“燊哥哥便是看块石头,眼神都是拉丝的,怎的偏偏对我万般绝情!”
月殊将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收进眼底,抬了音调戏谑道,“四少爷不过救人心切,你千万别想不开也跳进去啊!”
纪望彤瞪了她一眼,才扭头往云桂苑方向离去。
和燊没有漏看她眼中狡黠,“你好像很想她想不开?”
月殊转身往水榭走,边走边道,“三少爷平日都是如此恶意揣度人心吗?我不过好意提醒。”
和燊语气无奈,“人心多变,不得不往坏处多想想。”
听到这话,月殊脚步加快,三两步就进了水榭里头。
申氏正急得团团转,手里帕子恨不得揪出洞来,“哎呀,人可不能死在侯府……”
羲和快步上前揪住月殊的手,恳切道,“桑之……你有没有什么药丸,可以救救意菀?”
月殊曾在她突发心疾时施以援手,说不定这次也能救下江意菀。
江意菀还穿着那身厚重的湿衣服,人就搁在靠近火盆的软塌上,月殊上前压了压她的脉搏。
很微弱。
申氏以为她有办法,殷殷看着她。
却听月殊道,“江二小姐气息断绝,得找人为她渡气。另外,她腹中吞了不少湖水,不赶紧按压出来,真的会死。”
江意菀她好歹是英国公府未出嫁的小姐,一般人都不敢近前碰她。
周妈妈在旁轻扯了扯申氏袖口,示意她看向刚进门的和燊。
“燊儿!你过来,快将江二小姐腹腔里的水按压出来。”
和燊眉目有些冷,人也定在门口处。
申氏急了,上前去拉他,“这孩子!你愣着做什么?”
到了近前,她又低声道,“你救了她,正好成就两府婚事……”
这话不巧落进夏姨娘耳中,她眼珠子一转,扑到江意菀身前冲和狰喊,“狰儿,你好不容易将人救上来,怎么半道就丢下不管了?快动手啊!”
和狰哪里不懂她意思,心一横,手往江意菀胸口压去。
母子俩配合默契,将申氏瞧得瞠目结舌。
众目睽睽下,和狰连在江意菀胸口处按压了多下,眼瞧着人未有苏醒迹象,便装作为难的样子往江意菀嘴里渡了好几口气。
夏姨娘还帮着解开江意菀衣襟。
“母亲,叫人多生几个火盆来,还有,拿套衣裙来给江小姐换上。”
被和狰捷足先登,还要被他使唤,申氏气得握拳捶了和燊好几下,“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和燊丝毫没有惋惜,“看来过完年,咱们府里又要有喜事了。此处男宾多有不便,驸马爷不如随在下到偏殿稍候。”
江意菀要换衣,羲和也催促她赶紧移步。
月殊一眼看到偏殿罗汉床上棋盘,这水榭原本就是和燊常来之处,水榭里处处都是他活动的痕迹。
和燊走到棋盘前,两指捻住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驸马爷可要来一局?”
月殊刚落座,周妈妈神色紧张跑进来,她欲言又止看着和燊。
两人走到另一侧,月殊手上胡乱拨弄棋盘,眼睛和耳朵依旧留心两人动静。
周妈妈不知低低说了些什么,手心处摊开,一颗小巧的珠子躺在掌心处。
和燊拿起来细看,“这是女子衣襟上的珍珠扣?”
周妈妈点了点头,偷眼瞧到羲和与月殊正认真对弈,放下心继续道,“从江二小姐手心滚落的,掉到地板处,骨碌碌滚了好远。”
江意菀闷了许久,刚被救醒,人格外虚弱,嗓子着了寒,话都说不利索。
府医开了驱寒宁神的方子,又去救治芙蓉。
她睁开眼便哭喊着有人要害江意菀。申氏分身乏术,便将她送到和燊跟前。
芙蓉“啪”一声重重跪在地上,眼睛鼻子通红,泪水涟涟。
“三少爷,奴婢被人从后边敲晕后,我家小姐就被丢到湖里,有人要害她性命啊!”
原本在下棋的月殊闻声冷哼,“不是她想推别人下水,反跌落进去的吗?”
话出口立即感受到和燊探究目光,心里暗暗给自己掌嘴。
芙蓉慌忙摇头,扭身跪向月殊方向,“回公主、驸马爷。是有人扬了辣椒粉,奴婢与主子呛得分不清方向。”
月殊看她面容,细看下发现瞳孔里全是红红血丝。原来她眼鼻处的红并不是冻出来的。
和燊细细询问了过程,便让她出去照看江意菀。
芙蓉走到门边,又转回身,哀戚道,“三少爷,请一定要为我家小姐讨回公道。她今日来,是特意见你的。”
和燊面露不虞,芙蓉讪讪住嘴开门出去。
月殊又落下一子,有些漫不经心挑眉,“哦?这里边还有三少爷的事?看来侯府喜事要有波折。”
她有些好奇和燊会如何处理,纪望彤前脚说要去后厨,后脚江意菀便落了水,这大冷的天,她还在冰水里洗手……
这,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和燊握着那枚珍珠扣走近,目光从棋盘挪到月殊脸上,“驸马爷觉得和狰不能得偿所愿?”
“我虽才来上京不久,却也耳闻,和家儿郎很是吃香。江小姐若能圆了心意,对三少爷也是功德一件。”
“驸马爷与公主连理结枝,算积了功德吗?”
这话从他嘴里问出来,有些大逆不道,羲和没有怪罪,反一道兴致勃勃瞧着月殊。
月殊轻咳一声,酝酿片刻,回看羲和目光柔情百结。
“我与羲和,自然是心意相通,互相爱慕,要厮守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