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德山一大早出现在魏家胡同，就在沈穗家门口，这倒是在沈穗的猜测之中。
    周翠华搬家，直接搬进了她之前买的四合院。
    里面的东西能换新的就绝对不要旧的。
    为此她还从沈穗这里拿走了两个存单，过去分红的钱，周翠华都寄存在沈穗这里，存单都有好几十张。
    “昨天搬过去后，我才发现翠华她瞒了我很多事。”
    钱德山开门见山，没有跟沈穗遮遮掩掩，“她跟你挣了不少钱吧？”
    “嗯，还行。”沈穗吃早饭，她起床晚了点，好在秦晋生每天都会早起准备早饭。
    而且还是换着花样来。
    今天是烤面包，里面夹了点腌的小黄瓜，中西搭配味道还不错。
    钱德山有点不高兴，“那她一直在瞒着我。”
    沈穗在喝牛奶，这会儿的牛奶都是送奶工每天送来的。
    绝对的新鲜。
    沈穗给家里头订了五人份，连带隔壁院里都订了五人份。
    秦晋生一向体贴，会把玻璃瓶的牛奶放到温水里，这样喝着不冷不热的刚刚好。
    一口气喝完牛奶，沈穗擦了擦嘴角，这才不紧不慢道：“我挣了多少钱从来没瞒过秦晋生，周姐瞒着你，你不该反思下自己做了什么，让她这么不信任吗？”
    不等钱德山开口，沈穗继续道：“我跟秦晋生还是重组家庭，他带着孩子，我也带着孩子，我俩都没孩子，尚且有这份信任。周姐跟你生儿育女，结婚十几年却还瞒着你这些，你觉得这问题出现在谁身上？”
    接连的反问让钱德山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大家都说翠华能说会道，我怎么觉得你才是那个最能说的人。”
    “不占理的能说会道是胡搅蛮缠，讲道理的能说会道那是有理有据。老钱你在法院工作的，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吧？你光觉得周姐骗你不好，可你对她的工作又有几分尊重？你被家里伤透了心尚且还有小家庭在等着你，可她呢？”
    “她连为自己求个公道都要想方设法，不然就被你扣一顶不孝顺的大帽子。”
    沈穗本来没想说这些，毕竟这是周翠华的男人，周姐会慢慢调教。
    可他既然找上门，沈穗直言不讳，“她要真有心，跟你离婚还不简单？就算回头你知道她挣了钱又有什么用？我这有的是办法给这钱过明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她没有。”
    周翠华到底是念着十几年的夫妻感情，从没想过抛弃钱德山。
    “上周末晚上为啥吵架，她一星期忙活七天，回到家还要洗衣做饭被念叨，你这个周末休息的家里顶梁柱哪里去了？”
    “如果说挣钱多就是家里顶梁柱的话，那这干家务的人是不是得换成你？”
    “是，大部分男人都不干，这些好像天生就是女人的活。可这世上哪来的天生注定？皇帝出身在皇家，够天潢贵胄了吧？还不是被赶下台？亡国之君都要吊死在歪脖子树上。”
    没什么是天生注定的。
    “这次周姐给你机会，是念在你们十几年感情还有俩孩子的份上，可你要还是跟之前似的，回到家就当大爷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离婚是早晚的事。”
    沈穗说完吃掉最后半块面包。
    小脆黄瓜夹在松软的面包里面，原本吃起来咯嘣脆的东西，这会儿被消去大半的声音。
    “我不会跟周姐说你来找我，好自为之吧。”沈穗下了逐客令。
    钱德山倒也不是兴师问罪，只不过沈穗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了滔天大罪。
    有些失神的离开魏家胡同这边，钱德山想自己该去上班了，但又特意绕到前面的那一溜店面那走了一趟。
    包子铺这会儿正忙着，隔壁的时装店前放着指示路牌，引客人去尽头的新店。
    旁边饭店的招牌已经挂上——
    一碗炒面。
    又刻着小字，罗列了一堆菜色。
    但店里头还没装修好，这会儿也还没装修，可能是怕吵着隔壁正在吃饭的人。
    钱德山顺着过去，看到占据了四个店面的新服装店。
    他甚至不知道，服装成本在那里，沈穗她们是怎么挣钱的。
    但新的店面，哪怕是租下来也得要钱。
    她们是真的挣到了钱。
    如果挣到钱就是大爷的话，那自己的确该低头做人。
    钱德山深呼吸一口气，扭身往法院去。
    沈穗拎着钱袋子从胡同里出来时，看到了钱德山的背影。
    但愿吧，自己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好歹改改吧。
    不然真被踹了，那也怪不了任何人。
    除了周末银行不开门，沈穗几乎每天都要来银行跑一趟。
    经常跑跟银行的柜员都熟悉了，她也成了银行里的明星人物，经常被银行里讨论的那种。
    这还是沈穗几个银行轮流去的结果。
    可她不把钱存起来，放家里也不合适啊。
    那么多钱放家里，跟几个存单放保险柜里相比，自然是后者更为安全一些。
    至于那保险柜，是沈穗从旧货市场上淘回来的。
    自从三小只开始上学，每周四雷打不动的旧货市场之行暂时告一段落。
    沈穗有些遗憾，不过还是打算明天亲自去一趟。
    她没欣欣那么好运，每每去旧货市场总能相中一些看起来华而不实，结果弄回家被徐大爷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旧货。
    但去找些老物件也不错。
    只不过沈穗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旧货市场偶遇了东方敏。
    东方敏穿着牛仔裤，上面的衬衫收进了裤腰里，显得格外利落干练。
    这会儿正半弯着腰跟人讨价还价。
    没有跟东方敏打招呼的想法，沈穗走过去，溜达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一个小笼子前。
    这绝对不是旧货，而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咪。
    “大妹子，要不要，五毛钱一个。”
    小猫咪甚至还没睁开眼，眼皮黏连在一起，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刚巧撞到了沈穗的手指上。
    沈穗的手指头被小猫咪那带着倒刺的小舌头舔来舔去，有微微的痒。
    痒得人忍不住轻笑了下，“那行吧，我带走这个。”
    她跟这小猫是有些缘分的，带走或许能送给孩子当礼物呢？
    沈穗拿出钱，顺带着把那小竹笼买了下来，一共花了一块钱。
    刚银货两讫，就听到东方敏的声音，“秦晋生对猫毛过敏，你养猫，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