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漾听到那个名字,更安静了,坐在一旁不说话。
只要不打扰李澄策做事情,李澄策是不会有什么太大反应的。
但是等他把书写完了,落笔于砚,转头却看到燕漾还待在那里。
“我说……”李澄策其实不太擅长于劝导别人,给别人疏导感情对于他来说比看生涩难懂的书还让他头疼:“你要是有什么事,你去找她……”
燕漾依旧沉默。
李澄策:“……”
劝不动,随便吧。
李澄策看燕漾那样,一点劝的念头都没有了。
沈余念对于燕漾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燕漾从小待在戒律森严的北琮山,和姑娘接触的少,只有沈余念是个例外。
燕漾那个时候对和沈余念打架很感兴趣,所以肢体接触的不少,后面又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发生了亲密的纠缠,对于燕漾来说,沈余念是教他长大的那个人。
而后燕漾离开无观镜陷入崩溃,沈余念也没少陪他,把他拉起来。
一切都很好,唯一不好的是,沈余念不爱他。
她是他生命之中很重要的存在,也是带他离开崩溃的那一根救命的浮木,但是她不想和他有很多关系。
一厢情愿而已。
李澄策对此表示沉默,他不知道怎么说。
“你真的不去找她?”李澄策最后问了一句。
“她又不稀罕我。”小少爷喉结微滚,垂下眉眼:“我不去找她。”
李澄策:“……”
“行吧。”李澄策点点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没有劝的打算了,意图收拾东西离开。
等他把书塞回袖中后,一抬眸,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复杂,李澄策又朝着燕漾开口道:“你确定不去找她?”
燕漾有点烦躁了:“不去,说了不去就不去!”
李澄策哦了一声:“那你抬头看看。”
燕漾皱着眉抬头,然后突然起身。
不远的地方,容可正抱着沈余念往客栈走。
小少爷当场眼就气红了,也不记得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了,立刻就往容可那边赶。
李澄策本来想叹息,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下意识地就去找他师姐。
余晓离开后,江吟就进了客栈,然后再也没出来过。
李澄策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儿数,那只狐狸这几天不知道什么情况,情绪非常容易被激起,对他师姐的占有和依赖感好像特别强,似乎只要他师姐不在,他就开始焦躁不安,浑身冰冷得能冻死人。
时泽处在发情期前期到中期的过渡段,对江吟的占有欲特别强,江吟也知道这段时间他安全感极低,所以难得没逗他,待在他身边任由他对她放肆。
不过沈余念的气息出现了问题,江吟还是能察觉到的。
她伸手按住亲近她的那只狐狸,把他的尾巴扯掉,微微喘息道:“行了,沈余念可能出现问题了,我去看看。”
那人的眸子黝黑,里面的晦暗翻涌,他看着被她随意扯开的尾巴,指尖绷紧,最后理智缓缓复苏,他撤开身子,哑声退让:“好。”
兽类对伴侣的情绪十分敏感,哪怕他很清楚此刻他很想把她关起来,不想让她被别人看到,但是他还是要考量江吟的感受。
哪怕是最低级的兽类,也会在行动前掂量一下它想要什么。 然后它们会收起锋利的爪牙,露出乖巧的模样,来让猎物放松警惕,从而得以获得它想要的私密的霸占。
而天山雪狐更是高贵圣洁的物种,灵智已开,时泽很清楚他想要从江吟身上得到什么。
他不能把她给关起来,他还有所求。
所以他只能克制。
江吟勾了勾唇,起身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打开门出去。
她没有看到她关上门的那一刻,身后晦暗深沉,宛若旋涡一般的眸子。
沈余念确实出事了。
江吟看到沈余念的时候,沈余念还在容可怀里,燕漾气的眼角通红,把人给抢了过来。
燕小少爷向来横冲直撞,但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知道收力道,哪怕现在看起来都要酸死了,也没有再毛毛躁躁。
沈余念落在他的怀里,没拒绝,抬眸和江吟对视。
江吟脸冷下来了,脚尖一点,直接从二楼飞身而下,伸手就探沈余念的手腕。
沈余念脸色不好看,指尖都是寒的,她有点无奈,估计也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开口道:“我是真的没想到……”
沈余念本来是在客栈门口喝酒来着,瞧见容可在一边,她闲的没事就跟他聊了两句。
她和容可动过手,知道对方实力不低,说话多多少少也就带了些试探。
酒喝完了,她也就没待在那儿,打算离开,结果一起身,才发现自己不对劲。
她的血脉感觉都被冻了起来,浑身泛冰,神力被滞住,几乎全身都被冻上了一样。
沈余念几乎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怎么了——上次那根箭。
她最近受过的那一次伤,就是她徒手接箭的那一次。她以前也有神力护体,所以干这种事也干习惯了。
但是这一次沉睡醒来,神力没完全恢复……
好家伙,也不能怪她是吧,毕竟江吟也吃过这个亏……
“什么情况。”江吟收回手,一时半会也没摸出什么问题,皱眉:“你这个……”
沈余念也没什么好瞒的,虽然有点儿丢脸,但是该说还是说了。
燕漾立刻就想起当时他在树林里看到的那道伤口。
小少爷的声线都开始颤了:“是那次……”
他说要给她报仇,她说懒得计较。
燕漾垂下眼睫,剑修的手向来稳,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他的手在颤。
真奇怪。
剑修的手本来应该是最稳的。
江吟是魔,不是医,救人这种事她还真的少做,她偏眸,看向从楼上下来的某人。
时泽看了一眼沈余念,沉默了片刻,伸手在她肩上点了三下。
寒气暂时被止住,沈余念的手心里一闪而过一道黑色。
“是蛊。”时泽淡淡地抬眸,转向江吟。
解蛊只有两个途径,要不然找到下蛊之人,要不然去蛊乡找大蛊师。
江吟看着时泽的眸子,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他发情期最失控的时候要到了,她要送沈余念走,把他丢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