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查到的资料是很有限的,基本都是十年十几年前的,一方面是关于移山计划比邻星部分的,一方面是联合政府有关天体观测的,资料每天都会有一定的点击量,足够权威全面的也就这些了。
nasa利用当时最大的光学望远镜对半人马座的三颗恒星进行了十多年的持续观测,从恒星光谱和光度的周期性变化的观测数据当中分析得出,比邻星周围有三颗行星,半人马aa星拥有一颗行星,半人马ab星没有行星。
没有行星!
崔旺有些反应过度了,他知道这一点。
根据能查到的这些资料信息来看,文字当中都只是说明了半人马座三星系统的基本情况,为了研究的严谨性,对于生命的存在用的都是“可能”,而且从始至终并未提及“文明”。
谭月看着崔旺一直在电脑上翻着网页,在本上什么也不写,拿着笔点来点去。她叹了一口气,对任馨霏说:“馨霏啊,你瞧瞧,你这不说还好,你这一说,彻底把他内心的那股火又点燃了,我想搞天体的都没他这么激动,我估计,他晚上肯定要做梦,说不定半夜起来还要写点东西呢。”
“我也就是这么一想而已,我这多难得啊,他那样挺好的,我挺喜欢他这个样子的,多有魅力啊!一直好奇地追求着。”
家里人该回暂住处的都回去了,谭月强烈提议让馨霏住下,和崔璨睡一个房间。
“行吧,为了可爱的小宝宝,那我就住几天。”
崔璨很喜欢哥哥和嫂子的这个宝贝,她喜欢的不得了,“哎呦,瞧这宝贝多可爱啊,可别被人看上眼了,偷了去。”
晚上睡觉,崔旺梦到了三体人,他没有具体梦到三体人是什么样子,反正跟人类的生物外形大差不差,只不过在他的梦里,他们的脑袋格外的高,仿佛脑子就是向上生长的,导致头盖骨格外的长,像带着高礼帽似的,梦里的他们并没有做什么特意的举动,什么都没干,只是在巨大的红色恒星下一个或者几个的黑影,在热浪之下飘忽着、扭曲着。
突然一阵哭声把两人惊醒了,打着灯,谭月查看孩子的情况,崔旺摸了摸孩子的手,努力回想梦到了什么,一边看着孩子哭闹的小脸蛋,一边回忆着。
“梦到什么了?”谭月抱起宝宝哄着,问崔旺。
“馨霏的三体人……”
“还想着呢,我就知道你睡觉肯定要梦到这些的。”谭月歪过身子,把床边的本和笔拿了过来,说:“赶紧吧,别一会忘了。”
崔旺仔细想着,然后整整齐齐写下了几个字,谭月看了之后,脑门冒汗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宝宝身子烫烫的缘故。
“真的假的,你梦到……全宇宙的文明都在陪着人类演戏?你还真敢梦。”
“谁知道呢,总结一下就是这些,我知道我想的比较多,明天我去学校问问老教授们,看看他们对于那边的文明是怎么一个说法吧,我们看不见别的文明,不代表别的文明看不到我们,这导致了我们对地外文明的认知和地外文明是不一样的,我知道他们存在的可能微乎其微,可以说是零。”
“明天要去找老教授?还们?不去看陈娇吗?”
崔旺想了一下,“顺便吧,带着璨璨他们转一转,很久没有在一起走一走了。”
第二天,四人来到了冬眠研究所,他们对谭月的保护是做到了极致。每一期的冬眠者都有一个专门的实验室和观察室,因为陈娇是第一个冬眠的人,而且仅有她一个,所以观察室和后面的实验室,只属于她一个,显着有些孤独了。
本来他们想带孩子来的,但双方的长辈都不让他们带孩子出去,孩子必须留下。
任馨霏第一次见到冬眠的陈娇,看到冬眠舱舱盖上那个透明的区域,那一瞬间,她感觉好似撞上了一面时间的墙壁,这面墙太厚,还有一种别样的疼痛感,陈娇还是第一次见时的样子,相比之下,甚至还显着有些青涩了。
这次来都没有什么话想说了,抬手摸一摸观察室的玻璃,从力度,到动作的快慢,每移动一寸一分,都是想诉说的一个句子和一个停顿,情感都在上面了。
任馨霏没有上去摸,只是呆呆地看着陈娇不会随着时间变化的容颜和年岁,她突然有一种想要冬眠的想法,去未来看看,那才是真正的对时间好奇,既然一直在寻找过去的事物,那为什么不去未来看看呢?但是现在,她还有很多的好奇放不下,地球的命运到底如何,当今菲克·亚当死了以后,太阳教的信徒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南极发动机建成怎么用?
这些她都很好奇……
看的出来,崔璨还是想念陈娇,她看着看着,摸着摸着,眼泪哗哗往下淌,想起过去在嫂嫂腿上枕着睡觉的日子,想着过去陈娇讲课时的声音,想着过去第一次见到陈娇时的自己,想着过去的一切。
她的脸贴在玻璃上抽泣着,谭月觉得玻璃凉,赶紧将崔璨揽到怀中,崔璨一下就哭得凶了起来。
离开冬眠研究所,在路上逛了逛,任馨霏看到了一家人事铺子,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物件,没有刻字的牌位,小小的香炉,架子上放着香,周围还有零零散散的纸钱和纸元宝之类。
“老板,卖太阳位子吗?”
老板本来堆笑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嫌弃道:“不卖不卖,走吧走吧,这里没有!”
“真不卖吗?”
“你没看见我屋里摆着什么吗?你要是信太阳,走吧走吧,什么也不卖给你。”
任馨霏抬头,看到了在桌子里面放着的一个小佛像,她点点头出去了,她好奇这家卖不卖恒星的牌位,很多地下城都有这样的黑市,关于太阳的这些东西买卖都是暗地火爆的很,据说这种牌位和西方的那种太阳图腾一样,能够将自己的心声传达给太阳,她倒是想问问太阳,“你到底几岁啦?”
崔璨他们不敢让谭月太辛苦,就在学校的食堂中等着了,崔旺独自去找了老教授们。
其实需要问的并不多,就一个主要的问题,那边有没有生命存在,以最简单的生命形式的存在概率是多少,只是一个数学上的概率,而且要这些老教授们主观的概率表达。
但这些老学究更是,处处都主打一个严谨,说话滴水不漏,对于半人马座三星系统中的行星上,生命永远是“可能”存在的,让他们用最学术的语言来说,依旧是用的“可能”,只不过加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修饰词。他们说在没有进行调查研究的情况下就否定或者肯定,这不是一名科学研究工作者该做的。
像单细胞生物这样简单的生命形式,他们依旧是用的“可能”,而且是“很可能”。
离着4.22光年,用再大的再精密的光学望远镜,也不可能看到比邻星b地表上的单细胞,何况人家还有稀薄的大气,所以老教授嘴里的这种“可能”就变得更加可能了。如果硬是说要有,那不行,老教授们还是强调了这种“可能”,搞得崔旺感觉十分的无语。
说到后面,崔旺恳请老教授抛去严谨的学术语言和客观的科研逻辑,但这个“可能”二字还是避不开,即便让这些老教授们大胆得说一下有单细胞生物的存在还是不存在,都是做不到的,“可能存在”和“存在”这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没多长的时间,崔旺放弃了,告辞离开。
找了两个老教授,崔旺就不准备继续了,他们说的那些话,他早就知道了,和来之前所想的内容是一模一样的,他们的回答方式和内容,根本没有一个是在崔旺想象之外的。
“亲爱的,你真的对那边半人马三星的生命存不存在的这些,这么的看中吗?哪怕就是一个单细胞生物,你都要刨根问底啊,算了吧,你是想到什么就写下来,但是你非要验证和证实这个,咱们现在可是连火星上的问题都没有搞定呢,还要去想四光年外的几颗类地行星,如果真的要存在,我看可能还得几千万年之后,关你我什么事啊,对吧?”
“现在的我跟馨霏真是一样了,我现在就特别的想,难道你就不好奇吗?老婆,那边到底有没有生命,哪怕就是一个单细胞呢,比邻星是有宜居带的,但是宜居带的条件也很苛刻,文明的成长更是充满了艰难险阻,唉……对于地球来说,我们还是需要不断的发展才行,那边也很难得。”
“我现在对那些不好奇,我对你给孩子取什么名很好奇,应该取个什么名呢?”
“这个啊,我从你怀孕我就开始想了,……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想到。”
几天之后,联合政府针对地面上的大型观测仪器进行了秘密的破坏,周喆直先前也是秘密进行的作战会议,要求各作战单位和战术小组,务必做到悄无声息,伪装自己,破坏重要的可用设备,然后全身而退,行动的时候不能穿戴任何有关联合政府和国家的标志、装备和器械,因为冲突可能发生,所以还是有很大的风险的。
战术小组的成员都是精挑细选和层层审查之后的,这是为了防止有太阳教的信徒提前得到消息,进而大范围的传播和造谣。
各个战术小组开始行动,“牛顿的穿甲弹”战术小组有四名成员,发给他们的装备都是民用的,十分的简陋,这些东西都是在之前逮捕的暴徒身上扒下来的,十分的破旧,能用是能用,但是不知道效果是什么样的,他们坐着大型运载车前往地球环轨的轨道架设点附近,提前在没有人的地方离开了车厢。
破坏比维护容易多了,四个人装成是在地面上生活的武装分子,行走在冷落阴森的城镇之间。
在徒步前往目的地的过程中,与不明身份的武装力量发生了交火,对面的装备是明显优于牛顿的穿甲弹战术小组的,代号“底火”的阿根廷士兵,因为对面的突然袭击而负伤,经过简单的处理,战术小组且战且退,继续向着任务目标地点前进。
卡文迪许天文台建造在山顶上,他们攀登到半山腰,山顶突然传来了猛烈的爆炸声,剧烈的烟尘腾空而起,遮住了远方的行星发动机火焰。
距离山顶还有两百多米的距离,他们就此停下,全员警戒,并且观察山顶的情况。
上山的路就这一条,有车还算好走,但是穿着落后民用的外骨骼,是有一定的动力来源,但是走到山腰上已经快要没电了。
等了些许的时间,他们确认目标雷达天线被炸毁了,那个大锅盖已经滚下山去了,声音还在不断地传来,但是具体的设备怎么样了,不得而知。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和总台是没有任何通讯联系的,牛顿的穿甲弹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或许是联合政府派出了另一个战术小组来执行本次的任务。
弹壳说:“弹头,难道执行同一个任务的是两个战术小组吗?上面不信任我们?”
弹头回答:“不是不信任,具体的还不清楚,弹壳,底火受伤了,我们需要尽快完成任务,十分钟后,我们向着山顶前进,检查是否还有能运转的设备,破坏不完全,等于完全没破坏。”
弹壳说:“牛顿,你收到的资料信息是什么样的?”
牛顿说:“我没有隐瞒信息,我们需要尽快,或许一会儿会有其他人前来。底火,撑得住吗?”
底火的表情不太好,他笑了一下,吐出一口热气,说:“没问题,我还撑得住。”
十分钟后,牛顿的穿甲弹到了已经被炸到四分五裂的废墟之上,这下不用任何的破坏了,现在没有任何可以运转的设备了,全部被埋在了石砖瓦砾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