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堂外围,一列马车缓缓移动,一杆黑色的秦字大旗,随风飘扬。
“长孙大人,这便是大泽山外围,如今大泽山内也仅剩神农堂一脉。”一位身穿儒家道袍先生说道。
“蔡先生,农家怎么在长安范围内 。”
“长孙大人,当初隋朝为何定长安为国都,其中缘由之一便是农家,农家十万子弟,十万耕者,其中储备的粮食那是源源不断。”
“哦,这倒是未曾听闻。”
“农家讲究,地泽万物,不争权势,不贪钱财,耕者有依,隋朝能出现‘开皇之治’农家可谓是居功至伟。”
长孙无忌眉头微皱道:“那世人为何皆不谈农家。”
“咳咳,这都是百家的病垢,世人不谈农家,除了农家有意避之,便是这民心。”
“民心?”
“长孙大人,儒法道皆在教化于民,唯有农家,活于民,千年的时间,都是已撰写在历史的典籍之中,已无需辩解。固若能让农家再开山门,秦王便已赢了一半。”
“蔡先生心胸开阔,直言相告,辅机受教。”
儒家之人自贬低社会地位,赞誉农家,论哪朝哪代,也是相当炸裂。
“长孙大人言重,能为助秦王一臂之力,儒家不胜荣幸,此时已过正午,想必农家也已知吾等前来,就在前面安营扎寨,明日一早送上拜帖。”
“嗯,就按先生所言 。”
神农堂大堂内。
朱有为端坐在大堂椅子上,道:“真没想到,李世民刚抓住法儒道三家,这手便伸向了农家。”
一女子面带薄纱,一身绿萝衣,嘴唇微动道:“法家与农家向来不和,能知晓我农家底细的也唯有法家,此次来人乃是儒家,说明他们并不想再动刀戈,是为求和而来。”
“小月,他们来求和本就动机不纯,无非是要我农家的粮食安抚民心,若他们执意如此,我田东第一个不答应。”
“行了,田东收了你的大嗓门!据情报所知,李渊已经有了退位的心思,李世民深得民心,也有开疆扩土之能,而李建成已被世家盘踞已久,根本没有他们生存的可能。”
朱有为叹了一口气道:“这天下好不容易安定,便又开始这无休止的纷争,农家想坐壁旁观,难也,小月对此事你可有办法解决。”
“朱叔叔,心系的是百姓,观情报李建成虽有大智,但突厥非其所能抵抗,纵观李世民,即能御敌,亦能安邦,道家能选择李世民,怕是气运亦是非凡。而农家虽不争,但亦是这大唐之民,若有所抵抗,这大泽山也非帝国铁骑可以抵御。”
田东插嘴道:“小月,农家虽衰败,但亦有三堂尚村,神农堂,共工堂,烈山堂传承皆在,再倚靠大泽山之势何惧之。”
小月摇摇头道:“抵抗即为谋反,东哥能抵御帝国三千铁骑,可三十万呢?大家可别忘了兵家李靖。”
大堂之内立刻陷入了寂静。
“咳咳,好了小月分析的没错,我农家能从历朝历代传承下来,除了安分守己,便是利于帝国,这大唐王朝亦是如此。不过我们的选择却不是李世民。”
“朱叔叔的意思是,李建成?”小月眉头紧锁起来。
朱有为面具突然一变,一副奸笑露出道:“非也,非也,这大泽山中可不止来了李世民,还有一个有趣的小家伙。”
随即朱有为便把李屠的情况说了出来。
黑衣人,也将李屠的一份详情送几人手中。
田东看后,道:“这孩子若是成年,倒是可以,但这2岁,恐怕奶都还没断吧!”
此刻站在朱有为身边的典叔道:“这位公子,已有内劲实力,能接我百招不输。”
此话一出,几人纷纷侧目。
朱有为双手环抱道:“诸位,老典的实力不用我说,诸位也明白,而且此子聪敏过人,就是我也看不透,我曾有意试探,但皆被他婉拒,鬼谷传人恐怖如斯。”
田东错愕道:“堂主,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2岁孩童内劲高手,若等其成年这世间还有谁是其敌手。”
朱有为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看着小月。
这小月乃是农家侠魁子嗣,不但本领非凡,还洞察人心。
“朱叔叔,恐怕已有决断,而且目前所选之人也非李屠吧!”
田东摸着脑袋,又掰着手指道:“不选这小子,也不选李世民,李建成,难道选李元吉?”
朱有为轻声细语道:“不管怎么选,都逃不了的纷争,何苦拘泥于方寸之地。”
小月起身道:“那就有劳朱叔叔了,小月先退下了 。”
朱有为猛地咳嗽道:“小月还放不下吗?”
田月便未停下脚步,直接离开了大堂。
田东有些懵逼,发生了什么,不是讨论站队吗?
田东看向旁边的黑衣人,给了其一个眼神解释一下。
“喂~田不白,刚才发生什么了。”
“咳咳,走,种田去。”话罢田不白站起身,拉起田东的手。
“唉~你们又欺负我这庄家汉子是不是。”
“走啦!”
两人离开大堂,田东撇开田不白的手道:“田不白,我就问一件事,选谁啊!”
田不白扶额道:“李渊还没死,急什么。”
“额。。。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你们这~”
等田东眉心思索反应过来,田不白已经离开。
“唉,更不对了,选李渊,就选李渊,小月妹子干嘛离开。”
朱有为带着老典与田东擦身而过,道:“种田去,让你家那小子最近安分点。”
田东又是一皱眉,心里暗想“大虎今天不是刚被老典揍了吗?难道又惹祸了,不行我得回去问问清楚。”
朱有为来到庭楼内,李屠早已泡好澡,穿着一身粗布衣,坐在屋内软垫上,吐纳气息。
朱有为也没进去,而是在屋外又煮起茶来。
作为一个内劲高手,周边风吹草动都了如执掌,不用说,李屠已睁开眼睛,走到门口,从面色平静,转到小嘴上挂上彩虹道:“朱叔叔,这大下午的还煮茶,这份闲情雅致可非同寻常啊!”
“屠公子,这几日待在荆棘林还不知外界情况吧!”
“哦,外界难道有大事发生。”李屠坐下问道。
其实李屠心里已经在猜想,李世民是不是已经做下了杀兄之举。
“你当真不知,还是这是你与秦王的计划。”
“朱叔叔打哑迷可不好!”李屠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冲了冲道。
“秦王已经派长孙无忌与儒家子弟来到我农家门口,其中还有两千玄甲军,公子对此事怎么看。”朱有为又添了一块木炭道。
李屠沉默了一会道:“此事与我无关。”
“哦,那在下便放心了,公子也算对我农家知根知底,不知有何良策啊!”
“朱叔叔此言,所谓何意,李老二做事向来不入我眼,农家该作何选择朱叔叔作为农家掌权人还需要别人建议吗?”
朱有为听到“李老二”三个字,面具下的眼角抖了抖。
朱有为拿起茶壶为李屠斟了一杯茶道:“屠公子,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作为鬼谷传人必定乃非凡之人,非凡之人行非凡之事,公子之言或许能为我解惑。”
李屠喝茶哈一口气,道:“没有~”
“咳咳,屠公子说笑了。”
“朱叔叔,屠虽年幼,但从不开玩笑。”
朱有为看着李屠嘴角浅浅的笑,有种让人欠揍的冲动。
“屠公子,秦王来此目的很明确,但农家却不想出世,正如公子先前所说,何必让世外之物扰了这美景。”
“朱叔叔,既然在这危难关头找我,若是想以我的身份出面化解,可就事与愿违了。”
“农家,只向公子借一物,用完必当归还,而农家也欠公子一份大恩 。”
“哦,我身上还有这般好东西。”
“可能公子不知,但当初在长安门口公子持武令出城,尉迟恭和程咬金下跪,恰巧有农家弟子看见,这武令可调动天下军队不亚于虎符。”
李屠心中一惊,暗道:“李渊真是他的好爷爷~”
“朱叔叔,武令我的确有,但你能驱赶‘李老二’一次,难道还能第二次。”
“公子放心,既然是选择,使用武令的代价,农家清楚,粮食已备,不日将送往长安,解陛下燃眉之急。”
李屠虽未参与朝政,但李渊每日忧心,还是和他师傅抱怨过世家的粮仓。
李屠从怀中掏出武令递给朱有为。
“公子,就这么给我。”
“难道朱叔叔还想私藏起来,亦或者献给李世民。”
“公子说笑了,农家岂敢与鬼谷传人作对,朱某在此谢过公子了。”
朱有为接过武令,他本以为李屠会狮子大开口,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公子,农家有一策论给予公子。”
朱有为从袖袍内拿出一份竹简,放在茶桌上。
“公子,朱某先告辞。”
朱有为带着老典离开。
李屠看着桌上的竹简,轻轻摊开。
竹简分三:治国,安邦,平天下,李屠略微全局扫射一眼,对于后世穿越而来的李屠,治国哪有:‘法治、明主、和平、富强。。。’24方针有效,唯一让李屠感兴趣的便是,目前大唐王朝的势力。
‘世家门阀,诸子百家,敌寇侵扰,民心愚愚。。。’
一看便到了夜晚,这竹简笔墨小巧,下笔有度,一看就是一位女子所着。
这策论,不管给谁,作者都会被唾骂,批判王朝,世家。。。字里行间皆表达出不满,更比喻其为尸位素餐的野狗。
“这着作者真是好大的魄力,到时候加上李老二杀兄夺位的评论,扔给李老二看看,还不得被气死。。。我喜欢,哈哈哈。”
李屠将竹简收入空间袋,舒展一下身体,道:“阁下站在屋檐上挺久了,不下来喝杯茶。”
“鬼谷传人,果然厉害,公子看完策论,觉得如何。”
“原来是位姑娘,能出现在农家,想必策论是你所写,不得不说,这策论还不错,用来看看还是能满足眼腹之欲的。”
“仅仅不错?小。。公子看来也仅仅如此。”话罢后,便施展轻功离开。
。。。。
“呵~女人~本大爷哪里小了。”李屠骂骂咧咧的走进了房间继续修炼。
而大泽山内,朱有为拿着令牌,静静站在月色内,道:“小月,不白带回一个最新消息,长孙无忌此次前来,还带来了荧惑之石。”
刚刚回到住处的田月闻言,眼眸灵动,但很快便沉静下来。
“朱叔叔,荧惑之石乃农家侠魁的象征,我虽是侠魁子嗣,但也仅仅是一个称号罢了!朱叔叔,无需对此事有所羁绊。”
“小月你明白便好,我老朱还是那句话——若想接任农家,告知一声便好。”
“朱叔叔严重了,小月先休息了。”
朱有为拿着令牌离开。
“老典,让不白行动起来。”
“嗯。”
翌日清晨
儒家手持拜贴来到农家堂,农家自然不敢关门避客。
长孙无忌一行进入农家,入眼便是满山堤田,农民背着锄头准备开垦,农屋飘起股股炊烟。
长孙无忌感慨道:“如若大唐都如这农家,那还会有饥荒,叛乱,流民。。。”
朱有为站在神农堂门口,快步迎道:“鄙人神农堂堂主朱有为见过长孙大人。”
长孙无忌微鞠躬还礼道:“朱堂主,有礼,这位是儒家蔡生,蔡先生。”
蔡生双手搭起鞠躬道:“朱堂主~”
朱有为只是微微颔首道:“诸位舟车劳顿,小舍已备茶水,请~”
众人进入神农堂,而起了一个大早的李屠自然也远远见到了这一幕。
神农堂内,茶过三旬。
长孙无忌也是单刀直入,道:“朱堂主,如今天下已定,可想出世报国。”
朱有为知道要进入正题,便道:“农家之人皆是大唐子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能为报国,自然是想。”
长孙无忌见朱有为如此,心中已定道:“朱堂主大义也,如今大唐百姓受灾,秦王甚忧,若能得先生之助,将来农家必备世人传颂,青史留名。”
“额。。长孙大人,农家自然知晓百姓之苦,农家能解百姓之苦,但恐怕解不了秦王之忧。”
长孙无忌眉头微皱道:“朱先生此言何意。”
“长孙大人,切莫动怒,只是前段时间,来了一人,将此物给予在下,我农家不敢不从,现如今已将余粮送至长安。”说罢,朱有为掏出武令,举起。
长孙无忌定眼看去,眼眶睁大,其身旁的一位武将连忙跪下道:“吾皇万岁~”
其余人见此也立刻跪下,长孙无忌自然也离开座位把头埋在地上,至于儒家蔡生,已是一脸懵逼,匍匐在地。
朱有为面具下的嘴角,像极了李屠浅浅在笑。
但也只是片刻,便连忙道:“长孙大人快快请起,这可是折煞老夫啊!”
长孙无忌起来,道:“朱堂主这令牌从何而来~”
“额。。。长孙大人,这令牌乃是一位大人给予,他还有事便先离开,等在下将粮食送至长安,他便会再来,约莫估计那批粮食已在长安门口了。”
“咳咳,朱堂主在下还有事情便先告辞了,无忌今日叨扰了。”
话罢,长孙无忌便大步朝大门走去。
蔡生自然也不敢逗留,也抱拳离去。
神农堂的田东一脸茫然道:“堂主这怎么就走了。”
朱有为背着手道:“一山更有一山高。”说完便快步跟了出去,送行。
田东继续摸着脑壳,嘀咕道:“啥意思,这一天天的就欺负我这庄稼汉子是不是。”
长孙无忌来到山门,对着朱有为再次拜别。
朱有为也行礼,相送。
马车内蔡生道:“长孙大人,发生何事,如此惊慌。”
“唉,那朱有为给出的令牌乃是武令,陛下的令牌,有调动三军之能,说明这农家乃是陛下的。”
“啊!这,这农家一直都未传出出世的消息,假的吧!”
“不可能,武令只有一枚,而且朱有为说已运粮至长安,就是打消了令牌的真假,如若我们还待在农家,恐圣上猜忌。”
蔡生也是扶额冒出丝丝冷汗,道:“没想到,这农家藏的如此之深。”
“蔡先生,慎言,恐怕都是陛下的手段。”
蔡生豆大的汗珠露出,连忙擦拭道:“慎言~慎言~”
突然蔡生又想起荧惑之石,道:“长孙大人,慢~”
长孙无忌呼出一口气。
蔡生连忙道:“长孙大人,这荧惑之石,既然到了这里,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长孙无忌暗中思索,便喊停马车道:“侯将军,将这礼品送到朱堂主手中。”
侯君集骑着马,接过一盒子道:“大人,可有话传。”
“就说,路过贵宝地,多有叨扰,朱堂主的茶甚好,即可。”
“末将领命。”
长孙无忌呼出一口气道:“此行带领两千军足,前来农家,陛下必然动怒,此行不能如此回去。”
蔡生此时哪敢说话,他只是儒家学者,这朝廷纷争,真要慎言。
侯君集送完礼盒,朱有为也是一惊。
没想到当年争的农家几乎凋零的荧惑之石又回到了农家。
“烫手的山芋,对农家有弊无益,回来干嘛呢?”
此时,老典道:“堂主,不如送给那小子~”
朱有为眼睛一亮,道:“老典,你平时不爱说话,最近话多了,还怪好听的嘞。”
“堂主,这荧惑之石,对外界来说只是一块石头,但是对于农家来说是私欲。”
朱有为沉默一会道:“此事先别让小月知道。”
“是,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