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着，王征过来禀报：“陛下，西河柳家的人来了，此刻正在御书房候着。”

    “走，”云岐牵起谢承初的手，高兴说道：“兄长带你去看看。”

    ……

    御书房。

    一位十分儒雅的中年男子刚好抿了一口茶，侍立一旁的妙龄女子就瞥见身穿墨色龙袍的男子被两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她急忙小声提醒那位中年男子，“爹爹，陛下来了。”

    中年男子一惊，急忙放下茶杯起身与身后的女子行跪拜礼。

    “西河柳氏柳闻携女柳小蔓拜见陛下。”

    云岐方才故意没让王征通报，而是陪着谢承初在屏风后观察了好一阵子柳家的女儿，果然行事周全，秀外慧中。

    “平身。”

    云岐上前虚扶柳闻一把，然后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谢承初的反应，见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云岐笑着命柳闻坐了，然后指着谢承初，“这便是朕的兄弟镇北王，柳爱卿以为比柳家的公子如何？”

    柳闻方才便注意到谢承初，见他气宇轩昂，眉眼疏阔，一看便是好相与的性子，顿时十分满意的说道：“陛下的兄弟自然是极好的，哪是柳家的公子可比的。”

    云岐见他身后的柳小蔓一直低头不言，便笑问：“柳姑娘以为他如何?”

    “回陛下，自是极好。”

    柳小蔓回话的时候，面颊绯红，十分娇羞，但举止却是大方，可见柳家教女有方。

    云岐听后十分满意，转而看向谢承初，“镇南王，还不见过柳姑娘。”

    谢承初十分听话，朝柳小蔓拱手道：“承初见过柳姑娘。”

    柳小蔓忙红着脸缓缓回礼。

    云岐展颜道：“承初，柳姑娘不多入宫，你带着她在宫中各处逛逛。”

    谢承初知道他是想让他们相处一下，只好答应，携柳小蔓出了御书房。

    男子俊朗疏阔，女子温婉动人，并肩走在宫中白玉铺就的回廊上，显得十分般配，仿佛天作之合一般。

    二人就这么缓缓走着，谢承初的话本来就少，遇上女子会更少，而柳小蔓守着闺中女子的矜持，更不会率先开口，所以二人之间的气氛尴尬的都要扣出个洞来。

    隔了好久，二人来到一处水榭旁，谢承初忽的问道：“姑娘累不累？不如坐下歇息一会。”

    柳小蔓微微震惊，她没想到他竟然体贴至此，方才走了许久，她的确是有些累了。

    “多谢镇北王。”

    柳小蔓有礼的道谢，并看着谢承初坐下后才施施然入座，毕竟没成婚前他是陛下亲封的镇北王，她该有的尊敬不能少。

    “柳姑娘客气了，”谢承初微微一笑，“叫我承初就好。”他还是不习惯别人称呼他镇北王这个封号。

    “那小女唤您谢公子如何？”柳小蔓想，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直呼镇北王的名讳。

    谢承初看她神色一滞，倏尔笑道：“也可以。”

    他倒是忘了，即便他让她那样称呼，她也不敢。

    “我的身世姑娘应该都知道了吧！”谢承初不想跟她绕弯子，直入正题。

    柳小蔓点头，“听过一些。”

    谢承初盯着柳小蔓道：“你我婚事是陛下钦点，我拒绝不了，想必姑娘更是拒绝不了，可若是姑娘曾经有心悦之人，或者不愿跟我成婚，我可跟陛下陈情，让他收回成命。”

    他实在不想做出棒打鸳鸯之事。

    柳小蔓听后整个人呆愣住，她打死都没想到这位镇国公会问的这么直接，不过她似乎知道他的用意，倒也没生气，反而正色道：“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小蔓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男子私相授受，还请王爷放心，小蔓绝无心仪的男子。”

    “王爷如此问，可是有心仪的女子？”

    柳小蔓回答问题后又立刻反问谢承初，她知道，对方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定然是有原因的。

    她静静的看着谢承初等待着他的回答，许久之后，只见谢承初轻轻开口：“有。”

    柳小蔓心中一滞，突然有些难过，世间女子没有那个愿意自己的夫君心里有别人的。

    “只是，她已经死了，”谢承初苦涩的说出那个死字，她的确已经死了，但他很快换上一副轻快的笑容，“不过姑娘不必担心，我已经将她放下了。”

    柳小蔓暗自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说道：“那位姑娘想必一定很好。”

    “她是很好，”回忆起菱歌，谢承初嘴角浮上若有若无的笑容，可只是一瞬，很快他的眼里就涌上浓浓的悲伤，“她好的让人不愿意伤害，可她最终还是死在我们手里。”

    “是王爷杀了她？”柳小蔓愕然。

    “世家大族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一个女子，都不会觉得有什么，”谢承初突然有些哀伤的看着她，“你不也是家族的牺牲品吗？”

    柳小蔓再次愕然，她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王爷，我们这样的人家看着富贵，可有时候是没有权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柳小蔓思索片刻，说道，“就算贵为陛下，只怕也不能随心所欲，既然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命运，又何必多想，想多了反倒对自己不好，还不如好好珍惜现在的光阴，王爷觉得呢？”

    不知怎得，她突然觉得这个年轻的王爷很孤独，也很可怜，自幼背负血海深仇，只怕他这几十年过的并不怎么开心。

    “你当真不难过？”

    谢承初闻言，十分震惊的看着柳小蔓。

    柳小蔓笑着摇摇头，“我不难过，王爷可见过街上的乞丐？”

    谢承初一愣，不知她说的何意。

    “街上的乞丐这一顿吃饱，下一顿便不知在那里了，而你我这样的人家虽没有自由，但却没有让我们饿着肚子去街上行乞，而且每日锦衣玉食，见识过的东西是别人从未见过的，这样想想，是不是觉得我们幸运得多？”

    柳小蔓说这些话的时候，神采奕奕，半点没有方才矜持的模样，倒是让谢承初看的有些呆住，她与菱歌不同，她懂得顺应变通，也适应得了宫中规矩。

    谢承初看着柳小蔓的时候，刚好柳小蔓也看了他，一刹那，四目交汇，谢承初的心好像被什么给撞了一下，脸微微一红，立刻将目光移到别处，柳小蔓也同样红着脸不知所措的东望望，西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