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云岐的眼泪一颗颗打在信笺上,很快就湿了一大片,他呆愣愣的跌坐在凳子上,仿佛失了魂魄。
入夜,陆泉进来禀报时,唤了好几声“陛下”才将他拉回来。
“没找到人!”
云岐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听的陆泉心里一阵难过,这几个月,陛下的笑容好不容易多了,可……
陆泉叹息摇头。
“罢了,”云岐亦叹道,“将人撤回来吧!她不想回来,就由她去吧!对外就说,她病已痊愈,定国公府已经接她回北齐了,再派人知会北齐一声。”
“是。”
陆泉答完,本要出去,但看了眼云岐,不放心道:“要不属下去叫王爷过来陪您?”
云岐看了眼陆泉,轻笑道:“朕还不至于要寻死觅活,你去吧,朕想在这里待一会。”
陆泉见他这样说,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菱歌,你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陆泉走后,云岐喃喃自语,当初他向众人承认菱歌北齐定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就是想让她可以以步家小姐的身份进入后宫,可她终究是不愿。
云岐自嘲的笑了一下,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无法撼动一颗心,他这个皇帝做的还真悲哀。
孤松涛当晚就知道了菱歌离开的消息,送走宾客后,他将自己关在书房大哭,顾家夫妇一直在门外劝他快去洞房,但孤松涛压根听不进去,最后沈典听说了,一把将盖头掀掉,拿着刀就冲到书房门口,众人以为新娘子新婚夜被冷落,气不过,要杀了公子,劝的劝,拦的拦,场面一时极度混乱。
沈典趁着众人不注意,一脚将门踹开,迅速跑了进去,然后将门反锁上。
顾夫人使劲拍打着门,不一会就哭的背过气去,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请大夫,顾府顿时乱成一锅粥。
管家建议先报官,但顾老爷说家丑不可外扬,就拦着没让去。
他们仔细趴在门上听,听不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想进去,又怕激怒了新娘子,惹下大祸,众人只好提心吊胆的守在门外,一步不敢离开。
天色微明的时候,门终于开了,昏昏欲睡的众人立刻打起精神,齐齐朝门口望去,只见新娘子满脸微笑的扶着衣衫凌乱的公子走出了房门。
“还不快去给准备公子洗漱之物?”
沈典笑嘻嘻的吩咐一旁的小丫鬟,然后拉着孤松涛走到顾老爷面前,恭敬从容的行了大礼,并唤了声“父亲”。
顾老爷一时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旁的管家急忙在旁边提点,顾老爷才赶紧让儿子与这位“彪悍”的儿媳妇起来。
说实话,昨夜他这儿媳妇拿着刀冲过来时,他还真的被吓到了,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胆战心惊,要知道,他可就只有这一个儿子。
“父亲,夫君衣衫不整,实在不雅,儿媳就先带他去洗漱了,一会再去拜见母亲。”
说完,沈典就拉着孤松涛的手离开了。
“这……这这,这还是我儿子吗?”
顾老爷盯着二人离开的方向,满脸震惊的问一旁的管家。
管家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老爷,公子长这么大,老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听话,真是奇哉,怪哉?”
他家这个小公子,打小就不怎么听话,谁的话都不听,现在却被少夫人乖乖牵着手走,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快快快,快去找夫人,我们顾家终于娶了一个能管住这小子的媳妇。”
顾老爷大笑着就朝卧室跑去。
……
被扶着回到新房的顾松涛,洗漱完后就坐在床边一脸幽怨的看着正在梳头的沈典。
昨夜……他……竟然被自己的夫人……
顾松涛阴恻恻的盯着沈典,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别这么看着我,”沈典在镜子中看着顾松涛的模样,乐道,“昨夜你不是也挺享受的?”
顾松涛一拳砸在床上,怒道:“那是你给我下了药。”
“哼,”沈典冷笑,“你不是说你一心求死,我都让你死了,你看你又忍不住,这还怪我?”
“那是因为……你……。”
顾松涛未语先飞红了脸,这让沈典更乐了,只见她踱步过来,身姿妖娆的坐在顾松涛身边,娇滴滴的看着他。
“你什么你,因为我给你的春药?”
沈典说着,掩面哈哈大笑,这让顾松涛愈发恼火,但又无处可发。
“夫君猜一猜,给我药的那位是何人?”
沈典一手攀上顾松涛的肩膀,将下巴抵在自己手背上,目光幽深且勾人。
顾松涛心里一紧张,脸愈发红了。
“何人?”
他的声音微不可闻。
“菱--歌--姑--娘。”
沈典慢慢吐出四个字,惊得顾松涛瞬间站了起来,沈典不妨,摔在床边,不过她也不恼,反而顺势一手撑着头,侧躺着看他,款款说道:
“她说你软硬不吃,所以她就给了我几颗毒药,虽然毒不死人,但能让人生不如死,昨天你吃的就是其中一颗,她说,对你,该用强的时候就得用强,否则根本管不住你,所以你最好听话一些,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否则,我每天喂你一颗毒药,天天折磨你,要是有一天我有了身孕,不想要你了,就杀了你,然后让你的孩子给别人叫爹,到时候顾家的家产全在我儿子名下,你那老父亲老母亲年老力衰,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都时候我就将他们踢出顾家,让他们流落街头,天天乞讨。”
“你……你这个毒妇,我杀了你。”
顾松涛听的胆战心惊,就要上前杀了沈典,但刚一抬脚就被沈典止住。
“菱歌姑娘还说了,若是你杀了我,她一辈子都不原谅你,若是你对我好点,生下孩子,说不准她一高兴就回来看你。”
沈典提菱歌的名字时,就看到顾松涛眼里的狠戾逐渐消散,果然,菱歌在他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菱歌姑娘还说了,”沈典偷笑着继续说,“她说她知道你喜欢她,可她只想当你妹妹,若是你想不通,那她就一辈子不再见你,而且她说了,让你别找她,也别想着让她再回京城,她在京城只会让人讨厌,若你真心为她好,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照管好顾家,若是有可能的话,将来帮恒儿一把,她永生永世都会感激你的。”
顾松涛听完沈典的话,沈默良久,才低沉问道:“她真这么跟你说的?”
沈典坐直身子,郑重看着顾松涛:“自然,我沈典从不骗人。”
顾松涛突然凄凉一笑,扶着床边的柱子缓缓坐下,仰头望着屋顶,有些哀伤。
“你不懂,顾家自始至终都欠她的,也亏欠她的母亲,我做那么多,多半只是为了弥补顾家对她的亏欠,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只要我不成婚,就可以全心全意的对她好,让她觉得这世上还有人在爱着她,不至于孤单,可现在我连这个都做不到。”
沈典就这样静静的听他说,看他落泪,她虽不懂他们之间的情感,可她愿意去当个优秀的听众。
“初一从小就懂事,比松月懂事多了,可母亲不喜欢姨娘,自然不喜欢姨娘带回来的孩子,即便她会讨母亲欢心,可母亲依旧对她冷淡,家里除了姨娘就是我跟松月愿意跟她说话,那些下人捧高睬低,见风使舵,不给他们吃的穿的,大冬天她就只穿一件单衣,开始我和松月还偷偷送她东西,可后来被母亲发现了,就不让我们跟她玩了,后来姨娘带着她离开京城,我那时还小,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看她离开,可后来我大了,有能力照顾她了,却发现依旧无法让她幸福,好像老天爷在惩罚她,让她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苦难,我难过,可无能为力,现在她安排好了所有人,唯独漏了自己,她一个人,又怀着身孕,风餐露宿,身边却无人可依。”
顾松涛泣不成声,沈典还是第一次见一个男人哭的这么难过,不由得也跟着难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