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都是一个开放的大都市,它不像玖都那样专门建立起城墙保卫自己,也有一套严格的审查制度。所以,任何人都可以很容易地出入新都。虽说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是通过悬窗这一单一途径出入新都,但不排除某些别有居心的人。
在暮色的掩盖下,他们躲开新都安全局的巡查来到了目的地。
“在开始行动前,我只再强调一点。那就是所有人必须听从我的命令。这次行动,主人将所有权利都交给了我,你们要记牢这一点。”
“是。”
“那么,出发。”零一一声令下,人四处散去。
“好麻烦啊,零一。为什么要命令我们暗杀呢?真想全部……嘻嘻。”
“十一,闭上你的嘴跟我走。”
十月二十二号晚,新都的夜色就和平时一样绚丽,这个夜晚本该和无数的夜晚一样。
“就是这栋楼,第二十三层。整个顶层都是他家。”十一说道,他们今晚的目标叫孙光杰。
“上去吧,一会儿动手的时候轻点声。绝对不允许吵醒另一个人。”
“我才不会吵醒呢,真想看看睡在同一张床上的那个女人,明早醒来会是什么表情。”十一手握纯能力的刀锋跟在零一后面走上悬梯。
上到第二十三层,从悬梯里出来,可以看到一个由金属制成的蓝色大门。十一轻步走上去,用纯能力将门锁完整地割开,破门而入后,微弱的灯光照射在屋内白色的地板砖上。
他走过去,一步步将一间间房门缓缓拉开。厕所、厨房、书房、儿童房……直到他拉开一间屋门,漆黑的屋内,有一对男女正在大床上安稳地熟睡。
十一看了眼身后坐在客厅高脚椅上的人,推门走了进去。
捂住男人的嘴,将坚冰刺入再好好搅弄一番。十一满意地看着男子瞪大双眼惊恐地死去。确定人死透了,不再挣扎了,他放开手。他站在床边欣赏了一会儿这名男子遗留于世的表情,真是痛苦。
“走了。”零一鬼魅一般地出现在门口的阴影里。
十一走了出去,他走出屋外,让这扇蓝色的大门敞开着,让夜晚的冷风呼呼往里灌。
零一站在窗户旁,他从窗口往外望,把新都闪耀的夜景尽收眼底。十一走出来后默默站在了他身旁。他们站了大概两三分钟,零一感叹道:“新都的夜晚真是漂亮。”
零一说完按下了身边的悬梯。“走吧,这样的夜晚是属于我们的。”
他们进入悬梯下去,身后的屋门就这么大开着。等悬梯到了一楼,悬梯打开,零一才对十一说:“你刚才做得太过火了。”
“我不觉得,主人又没说让他安详地死掉。”十一扭了扭脖子。
十一说完,两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这个夜晚再次趋于平静。距离他们行动的目的地差不多十公里远的地方,就在印象东城岸,五四对站在他身旁的七七说:“走吧,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
七七不为所动,她执着地望着眼前的房屋,眼中流露出细碎又深沉的光。五分钟过后,五四又说:“七七,我们得赶快回今晚落脚的地方了。”
七七点了点头,他们一同离去。
房屋内,安言和苏子零丝毫不知道在离家门口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多了两个不速之客。苏子零在睡梦中甚至还翻了一个身。
在进入旅社前,七七扭头看向外面依旧灯火通明的街道。五四拉上她的手牵她进去。“放心吧,七七,我们将来可以看到无数这样的夜晚。”
七七沉默着,被他牵了进去。
在他们回来后,不过一分钟,零一和十一便也踏了进来。他们在走廊上偶遇,然后直接错身过去。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清早,女子尖锐的嘶叫声打破了新都有序而忙碌的一天。
坚冰还竖插在男人的胸膛上,它又细又长,经过一夜的缓慢融化后,男人的伤处已被泡得发脓,血水淌了一床。
中年女子连滚带爬地摔下床,她跌撞地冲出卧室冲出大门跪坐到了悬梯的窗户旁。她向后望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家里几乎所有的屋门都门户大开着,她瑟缩了一下放声大哭。
安言收到消息时已是下午时分,他赶到的时候除了几名警察外,宋新君和周谌也在。他们两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见到安言来,也不曾缓和。
安言站在门口往里一探,就看到了尸体的惨状,他也忍不住变了表情。
冰又变细了些,还是没有彻底融化,血水也流到了床底下。
这时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可这冰棱依旧坚挺地插在男人皮开肉绽的胸膛上,足以见得这冰是插得有多深。
凶手一击致命,可从男人痛苦的脸上分辨不出,究竟凶手是先一刀捅死那人再插上坚冰去残害他,还是将纯能力裹在坚冰之上然后再一刀杀害了他。
安言一眼就辨认出了男人的脸,他立刻回忆起,在那天新都大厦的会议室里见过这样一个人。冰、纯能力的使用者、还有这个男人的特殊身份。怪不得宋新君和周谌都在,现在还要专门通知他。
安言想着退了出去,不管什么手段,这都当真太血腥。
“叫我来做什么?我是医生又不是法医!”王医生一进屋就愤然大叫道,他年纪大了不爱折腾。
周谌连忙请求他,“王医生您就帮帮我们吧,伤口泡发了一夜给法医的鉴定带来了很大困难,到现在他们还没出结果。”
“哼,现在已经泡发一天一夜了。”王医生说着,接过手套带上走到屋里去。
他将坚冰拔出来,仔细看了看伤处把手伸进去后又拿出来,然后再次观察了一下死者的其他部位最后摘掉了手套走出来。王医生将手套随便交给一个警员然后说道:“赶紧把尸体抬走吧,都要臭了。”
“你们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死者是被纯能力所杀,纯能力附着在了坚冰上。因为伤口只有一处,分两次加害,伤口不可能贴合的这么严密。伤口看起来可怖是因为,除了水在泡发以外,坚冰挺入时还在内脏里面狠狠搅弄了一番。这凶手是个残忍暴虐的主。”
王医生话音刚落,宋新君和周谌同时看向了安言。
“看安言做什么?你们找不出来的凶手让人安言去找啊。安言,我们走吧。”王医生说完背着胳膊走了出去。
安言朝两人投去歉意地一瞥,跟在王医生身后走了。
“最近不太平啊,我改天得去找周立诚喝壶茶去。”出了悬梯王医生自言自语道,然后他扭头对落后他两步的安言说,“不用送了,我自己转悠转悠。”
“是,谢谢您王医生。”
假装没听到安言的话,王医生径直走了。
这起残忍的谋杀案被警方和革命军联手封锁了,没有向民众透露出一点消息。经过几天的秘密排查,革命军终于把矛头指向了那群被改造因而可以使用水能力的人,而这也是他们最不愿意面对的最可怕的猜想。
虽然知道了凶手是谁,但他们却无从查起。他们只能先从入住酒店而且身份不明的人当中查起,而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周谌和宋新君自谋杀案之后就忙疯了。他们不是忙于查案就是忙于周旋在各类人之间。这天到了很晚周谌才腾出空来。他在医院底下站了很久,最终决定上去嘲笑一下林玄风。
自林玄风醒来,他还没有来看过他。医院的灯光什么时候都是刷白刷白的,周谌顶着白光来到林玄风的病房外。他扭动门把手,正好与林玄风四目相对,林玄风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在睡觉。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周谌走到小床上坐下来。
“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这是实话但也不全是实话。不知道为什么,伤口在夜里总是比白天疼,林玄风疼得睡不着。
“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林玄风说,他想听周谌说话说不定会转移点注意力。
“也没有什么说的,王医生有说你什么能出院吗?”
“他没告诉我,我也想尽快。但情况恐怕不容乐观。”林玄风已经醒了好几天了,但除了上厕所,他几乎都没从床上下来过。他也不知道他自己这是怎么了,他觉得疼,浑身都疼,连走路都疼。他也试过,能力几乎使不出来,王医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没敢问。
“哦,这样。”周谌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林玄风这时也把头扭过来看向天花板,“那个事我听说了,你们这几天要忙疯了吧。”
“是啊,没有头绪。”
“那些人有人保护吗?”
“有,不过有些不愿意接受,也有些不愿意接受咱的反而找了别的路子的人。”
“正常,大概有人想着不与革命军有所牵连就会安全吧。”
“也是。”周谌站起来,“行了,你休息吧,我就上来看一眼。平静了两三天了,希望明天也不要出岔子。”
“行,你走吧,我睡了。谢谢你来看我。”
“可别谢我,从小到大我就只讨厌你一个人。我讨厌我讨厌的人说谢谢我。”
“是吗?”林玄风笑了笑。
周谌走后,林玄风竟真的认真思考了半天周谌为什么讨厌他,还说从小到大,他小时候可没见过他,但最终没有结论。不过值得庆贺的是,周谌一走止痛药就开始发挥作用了,林玄风终于可以在后半夜睡了过去。
好的不灵坏的灵,到了第二天,又出现了第二起命案。
两起命案作案手法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次死了四条人命。两个案发现场分别死了两条人命,除了他们的目标外,还有雇来的保镖。现场除了尸体,哪里都很干净整洁没有丝毫的打斗痕迹,这说明两人同时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
而验尸报告证实了这一点,同一命案现场死去的两人不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验尸报告同时还显示,这四条人命几乎是死在同一时间。
这下就非常令人头疼了,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呢?除去跟林玄风对决的两人外,他们还有多少人呢?这一起命案发生后,令宋新君他们不寒而栗。
这东西的成功率有那么高吗?如若它的成功率没有那么高,那么宋宏天在背后究竟残害了多少人?
案件上报之后,方昊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这几天的暗中搜索没有一点效果吗?”
“没有,所有的酒店和旅社都没有可疑之人。所有入住酒店的证件都是真实有效的。”
“不可能!他们的真实身份一定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了。给我查!查那种特别完美的还突然出现的,还要查他们的亲朋好友,都给我去问,就算再耗时耗力也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等到警察局的人领了命下去,宋新君对方昊说:“‘暗夜’那边也暂时没有任何消息。”
“没有就没有吧。那些人,他们情绪如何?”
“已经安抚过了,但是他们表明如果不能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他们会不断通过各种手段向您施压。”
“无需担心,终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去医院探望过玄风了吗?”
“去过了,他气色不是太好。估计还有得段时间恢复。”
“真是让人担心。我这段时间太忙了,你有空多替我去看看他,告诉他我一有空就会去。”方昊刚说完话,又有敲门声响起。
“进来!”
王昌泽应声推门进来,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交给方昊。在王昌泽开口汇报工作前,宋新君自觉推开门出去了。
暗处,有些人正蠢蠢欲动着。他们似乎嫌弃了革命军这样没有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