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市广播电视大楼。
这座平日里二十四小时常亮的大楼,此刻,没有一丁点的灯光。
远远看去,宛如一头死掉的巨兽,正无声的向外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道。
在通讯频道内全员广播后,林依白和程书琴率先进入到了广播大楼内部。
“很诡异的超凡力场。”
程书琴低头看了眼腕表,上面显示的数值极为微弱,放在平时根本不会引人注意。
之所以说诡异,是因为仅仅这种程度的超凡力场,最多只能覆盖一两米的范围。可现在,整栋广播电视大楼,全都在微弱超凡力场的包裹内,隔绝着外部的探查。
“如果是诅咒物品的效果,我到不会感到惊讶,毕竟诅咒物品的能力千奇百怪。可如果是神使做的……”
程书琴眼睛微微眯起,“光是这份对超凡力场的操控能力,就已经十分可怕了。”
程书琴的超凡能力,虚拟细胞,触及细胞层面,需要细致入微的操控,但即便是她,也做不到这种程度的超凡力量控制。
“简直就像是把一块披萨的芝士层不断拉扯、变大,最后用一张超级至尊披萨,包裹住了整栋楼一样。”
林依白面色凝重的说。
程书琴早就习惯了她的奇妙比喻,点点头。
现在不是感叹敌人能力的时候,时间紧迫,她们各自释放血脉武器,沿着广播大楼向上探查。
两枚银蜂针飞出,悬在二人头顶,撑开一层薄薄的无形幕布,将她们的气息与外界完全隔绝。
一层层向上前行。
林依白左右巡视,低声说:“有点怪怪的,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连尸体都没有。”
今晚可是除夕夜,别的单位可以休息,广播电视台可是最忙,最需要人手的时候。
安元市广播电视台,只是一个地方电视台,没有一套套备用的人员班底。
大部分工作人员,比如摄影、摄像、灯光、舞台等,都是错开时间,服务多个节目组。
现在每一层都是空空荡荡,这很不合理。
程书琴敲了敲腕表,指了指楼上。
“上面似乎有大量的生命反应。”
再往上,就是安元市春晚转播大厅。
难道说神使把所有的人都聚到了一起?
为什么?
林依白无法理解。
距离她们约定的十分钟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她们犹豫了几秒就做了决定。
继续探查,至少要看到敌人,确保不是调虎离山的陷阱。
她们小心翼翼的上楼,走出安全通道,确认没人后,找到了转播大厅。
林依白微微打开大门的一条缝隙。
一张足有半人高的可怖扭曲面孔,正和她对视。
是妖魔!
林依白的战斗本能几乎在瞬间做出反应,拇指一推,月华刀就要出鞘。
然而,她的手被程书琴握住。
三枚银蜂针以更快的速度,精准刺入妖魔的眉心、下颚和胸口。
妖魔顿时变得僵硬,它没有死亡,也发不出半点动静,如同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
程书琴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她指了指转播大厅内部。
透过缝隙,林依白瞧见了里面密密麻麻全是人。
有广播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有穿着礼服的演出者,以及各单位受邀过来看表演的观众。
所有人站在舞台下方,面色惶恐不安,一头头狰狞的妖魔守在会场的出入口,禁止任何人出入。
而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正站在舞台正中央。
“神使!”
看到标志性的黑色长袍,林依白瞳孔微微缩小。
无需推测,仅是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遥遥注视对方,林依白就感觉到了源自内心深处的寒意。
这绝对不是普通妖魔能够模仿的。
上次有类似的感觉,还是在面对傀儡师的时候。
多亏了程书琴及时出手,否则,一旦她斩杀了眼前这头妖魔,下一秒就要面对神使的攻击。
程书琴拉了拉林依白的胳膊,“确认了敌人的身份,我们该走了。”
她们很想冲进去把所有人救出来,但以她们的实力,简直是天方夜谭。
林依白小心点头,正要跟随程书琴一起离开。
忽然,她余光看到,六个男人被推上了舞台。
林依白看他们有点熟悉,她很快想起来,这六个男人正是照片中,二十年前登山俱乐部中的六个人。
与照片中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现在舞台上的六个男人最年轻也有四十多岁,最年长的,已经年近七旬。
他们每个人脸色憔悴的可怕,看得出近日来,因为自己的亲属一个个变成怪物,他们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而现在,轮到他们了。
趴在门边的林依白瞧见神使掀开斗篷,在他的腰间,挂着一个镶嵌有复杂花纹金边的紫色布袋。
神使把手伸进布袋中,等再拿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把诅咒金币。
林依白微微咽了口唾沫。
这一把诅咒金币足足有十三四枚,足以创造出一批妖魔大军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出现在所有人心中。
舞台上,其中一人忍受不了心理压力,大声质问了出来。
等说出口,神使的目光缓缓飘过来,他才重新感到畏惧,双腿不自觉的打颤。
“我要做什么?”
神使的声音回荡在会场。
他的嗓音比想象中还要年轻,有着不似人类的奇特调子,听起来十分古怪,又有某种野性的魅力。
神使走到六人面前,用古怪却诚恳的语调说:“我想让你们脱离人世间的苦海,享受巅峰的极乐。”
“你……你所谓的极乐,就是变成怪物?”
“以你们的理解来说——没错。”
神使说:“摆脱人类孱弱的身躯,没有疾病,没有工作,没有压迫。因为你们是人类转变成的妖魔,你们还能拥有清晰的记忆,不会像寻常妖魔般浑浑噩噩,并且在我的帮助下,获得你们难以想象的力量。”
“你们可以做想做的任何事情,用任何方式满足任何欲望,没人能够指责你们,更别提制裁。这不是极乐,是什么?”
一个最为年长的男人,颤巍巍的说:“我不想要你说的极乐,求求你了,放我走吧。”
“那可不行。你们可是我的血亲,我怎么能让你们继续在苦海中沉沦呢?”
神使转过来,看向那位最为年长的男人,扔出两个字: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