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孙毅退亲的事,云氏深怕女儿出府找孙毅,没得的找闲气受。
以前倒也并罢,就这一个女儿,由得她自己择婿。
现今她自己选择的人,宁愿不要官职也要跟她退亲。可见孙毅的决心。
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能再由她任性。
她们陈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因此叮嘱下人们不准她离家,孙毅凯旋而归又公然退亲的那天后,陈容就被自己的娘亲看管在锦绣院了,所以这几日陈容并不能随意出府。
就在云氏那眼皮子底下,陈容便是想溜出府去都不得机会。
不仅如此,云氏白天还会来几趟锦绣院看顾她几趟,深怕她想不开,不思饮食,伤害自己的身体。
这日,云嫚干脆把陈容带到福安堂里去,省得自己不放心还要每日去锦绣院看顾。
“夫人,姑娘,老爷过来了。”身穿豆绿色缠枝锦缎面袄裙的明珠走过来对着正大眼瞪小眼的母女俩回话道。
那外头起了一道熟悉带着几分磁性的嗓音,陈容听了便从云氏身边黑藤圈椅上跳了下来。
父亲陈有瑜穿着件淡茧黄缘松烟府绸道袍,腰间一条水黄绦,温润如玉,白净清雅,双眉平和宽厚,鼻梁直挺精致,薄唇文秀俊美,胡须都修剪得一丝不苟,儒雅威严,一身正气。人还没踏进锦绣苑堂屋里,就见着宝贝女儿小跑着扑到自己身上,仰着面可怜巴巴地道:“爹爹,娘亲都把女儿拘在家好些日子了,女儿都要闷死了!”
陈有瑜听见女儿娇声软语的抱怨,心顿时软了下来。哪还有刚进院门时准备责怪女儿的想法?低头瞧着陈容便笑:“你这性子,是该由你娘亲收拾收拾,成天就知道往外跑,浑身上下,都是野性子,哪儿像个养在深宅后院的小姑娘?”嗓音更是犹如经年累月酿出的香醇美酒,浓厚而回味悠长。
陈容小手一推,离开自己这个“叛变”了的父亲,站直身体娇蛮道:“我可是县主,才不是什么养在后宅的小姑娘。”
“好好好,你是县主,不是小姑娘。”陈有瑜纵容又敷衍地应付着纠缠不休的陈容,抬头就见云嫚从堂屋走出来,神色还有些恹恹的。
“理她作甚,脾气是越来越大了,胡搅蛮缠的也不知道随了谁。”云氏也是没什么好气地皱眉。
陈有瑜看看自己女儿皱眉噘嘴的可爱小模样,再看看妻子皱眉不悦的样子。
这像谁还用问吗?
陈有瑜用食指擦了下鼻头,决定不做这个风箱里的老鼠,只问云嫚后日云家祭日,是不是还同往年一般。
云嫚点头道:“不用再准备什么,大嫂那儿已经都安排妥当。”
“我也要去。”陈佳容逮到机会便积极道。
云嫚虽晓得女儿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却还是没好气道:“你外祖的祭日你自然要去,但你若是在外头不老实,回来我也有你好受的。”
哼!无非就是罚抄书。
陈容低着头在心里想,反正翠竹跟在她后面早就抄习惯了,谁都看不出来。
云嫚亲自泡了一壶陈有瑜爱喝的云雾山茶,倒在青釉瓷茶盏里递给他:“老爷,喝茶。”
“昭儿今年怕是赶不回来去外祖家祭拜了。”陈有瑜从云嫚手中接过茶盏说道。
云嫚不确定地回道:“是呀,信上说就在这几日里回来的。”
今年而冠的陈府大少爷陈昭,去年下场应试中了个探花郎,一个多月前随安国公世子状元郎纪宇贤一起去同洲赈灾去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就会回到京城。
只是,他回到京后,还要进宫述职。还要处理他延误下的公务,怕是没空去祭拜外租了。
陈昭跟纪宇贤一样都没进翰林院,而是被分在六部里的吏部任职,做了个正六品的主事之职。
也就是说,陈昭虽然有翰林院修撰一职,但只是挂个虚名,其实已经直接赐给他正职了。
不过,陈昭跟纪宇贤依旧保留着翰林院编修跟修撰的职位。
不用说,二人翰林院编修,修撰也给保留了,所以翰林院的资历还在。
这是皇帝作两手打算,以防万一,这二人在职位上毫无树建,乃至不能胜任,那么还是退回翰林院去,仍旧做他的编修跟修撰的职务......
这可是帝王给的殊荣,大凡举子们只要考上了,立刻就有官当的是少之又少。虽然官职不大,不过有激励作用。一般在殿试之后,状元会赐翰林院编修,从六品。榜眼和探花都是修撰,正七品。虽然授了官职,但还是要进翰林院再学习三年熟悉业务,才到各部任职的。
新科状元纪宇贤乃老将军安国公纪林远的嫡长子。
萧宣看在安国公多年坚守边关,劳苦功高上,没叫他唯一的嫡子纪宇贤进翰林做编修,而是进了大理寺认从六品大理寺副这一职。
不过,皇帝也是看中纪宇贤的能力,希望他在大理寺多锻炼,日后能担起大任。
不然,皇帝怎么可能把两少年人遣去千里之外的同洲去赈灾?
这次派纪宇贤跟陈昭去赈灾也算是磨砺两位年轻人。
没成想,从同洲传过来的疏奏上写明此次赈灾二位年轻人处理灾情,安顿灾民,事后安顿灾民都不逊老一班官员云云。
萧宣看到奏疏大喜......
再说陈有瑜跟妻子眼眸相视望了一眼,夫妻俩都知道儿子最是宝贝他这个妹妹。
他回来知晓孙毅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跟容儿退亲的事,肯定会饶不了他......
于是到了云家祭日那天,身穿素雅的一袭荼白绣粉桃花织金软襦裙的陈容,带着身边的大丫鬟翠竹跟祭祀的物品,便同云氏行装轻便地先去了云家在近郊祖坟的小山林。
陈容按着云氏的要求把该行的礼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她那蠢蠢欲动了多日的心,就又活泛了起来。
趁着在墓地祭完祖去云府的机会,陈容带着翠竹从墓园后门溜了出去。
这一出来,便是径直去了孙府。